」
「怕什麼?」
韓瑛垂眸,睫毛在眼瞼處印出一片青灰。
「怕再看到你渾身是血,怕自己去得太晚,更怕找不到你……」
我們沉默半響。
「韓瑛,你過來。」
他不明所以的坐近。
我在他臉上吧唧一口。
瞬間,韓瑛整個人石化,一股熱氣從他頭頂竄出。
再仔細一看,他好像熟了一般。
我噗嗤一笑,湊到他耳邊道:「公公,愛我你就說出來。」
韓瑛結結巴巴:「不、不知羞!」
溫玉:「好的,我聽到了,知道你很愛我了。」
韓瑛眼神飄忽的往自己嘴里塞了塊冰。
以身犯險的事就這麼被我搪塞過去,韓瑛前世今生對我說得最重的話大概就是剛剛那句「不知羞」。
他坐立難安,手腳不知如何放,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是莫名其妙的很忙。
「公公,點心甜嗎?」
「還行。」
隨后,他低頭看了眼手里拿的一盤冰,尷尬。
我用沒受傷的那只手順了順他的毛,笑道:「這麼好的韓瑛,到底是誰的啊?」
我靠近他,唇瓣輕輕擦過他的耳垂。
柔聲道:
「原來是我的。」
韓瑛抬頭看我,四目相對,氣氛旖旎,距離漸漸縮短。
「阿玉——」
砰!
溫宜推開房門,韓瑛飛速拉開距離,抬頭賞月。
溫宜一把鼻涕一把淚,差點提刀沖去審刑司。
嚎叫聲差點掀翻屋頂,不知道的以為今晚受刑的是她。
最后在我的不斷安撫中,溫宜睡著了。
美名其曰,要給我守大夜。
看著她的睡顏,我忽然想起上輩子她死前眼中的怨懟。
上輩子我一直以為那是對韓瑛的恨,現在以旁觀者的角度回顧。
那份怨何嘗不是對我呢。
我與溫宜自小一起長大,幾乎沒有分開過,她十分依賴我,也很在意我。
家中出事后, 我一心只想著怎麼帶著她活下去。
我接受了韓瑛的特殊照顧, 一步步成為宮里的紅人。
卻忘了,溫宜很多次問我她能做什麼的時候, 我只讓她好好待著別添亂。
溫宜生辰為我煮了長壽面, 我卻責怪她弄臟了我的宣紙。
……
諸如此類,我忽視了她太多太多。
后來,她毫不猶豫跟我站在對立面,我心痛的問她為什麼時,她很平靜的告訴我:「你可以給東廠賣命, 我為什麼不能投靠審刑司?溫玉,我不是你的傀儡。」
她死前告訴我, 是東廠的人殺了她,是韓瑛下的令。
我邁不過這道坎, 選擇和韓瑛決裂, 至此悲劇已成。
現在想想,溫宜的死可能與東廠并無關系。
我從東廠分出來后, 幫著鄧瑾做了很多壞事,價值壓榨干凈,他大手一揮,我就葬身于火海之中, 尸骸還是韓瑛徒手扒出來的。
像鄧瑾那樣的人,卸磨殺驢實在太正常了。
還好重來了一次,溫宜還是那個可愛的溫宜。
11
韓瑛連夜呈上了蕭貴妃和鄧瑾的罪證, 天還未亮, 他從聽政殿拿著令牌出來。
軍隊圍住貴妃宮時, 才發現蕭貴妃和鄧瑾不見了。
韓瑛帶兵去追, 在一處山谷找到你貴妃一行人。
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私兵火候不足, 在訓練有素的禁軍鐵騎之下, 很快就滅了。
貴妃自刎,鄧瑾死于萬箭之下。
五皇子被貶為庶人,發配沙州。
圣上大赦天下, 我和溫宜又恢復了自由之身,在皇都做了點小生意, 準備攢點錢回老家。
韓瑛徹底成了圣上左膀右臂, 景盛二十年, 皇帝崩,皇六子繼位。
此時我和溫宜已經攢了一大筆本錢, 帶著爹娘的靈位回了青州老家, 把我們的成衣鋪子開了好幾家分店。
當然,還順帶拐來了個俊俏小相公。
新帝即位后, 韓瑛幫著穩定了朝堂局勢, 便辭官了。
淑妃成了太后,她喜聞樂見韓瑛讓出東廠這塊肥肉,很愉快的放他出宮了。
我和韓瑛成婚的那夜,他像個小媳婦一樣紅著臉坐在床上。
我怎麼動手動腳他都不叫喚。
我眉頭一皺:「為什麼不說話?」
韓瑛落寞:「我聲音尖細, 難聽。」
我吻了吻他的頸, 韓瑛喉結上下滾動,修長的手里緊緊攥著一塊玉。
冰涼的玉被他的體溫溫熱,抵著我的小腹。
我在他嘴上輕輕啄了一下, 說:
「乖,放開了叫,我愛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