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自己刻出來的,小刻刀在他手中,往下面滲著血。
旁邊規規矩矩放著的,才是我之前的。
「摯愛吾妻溫玉之墓。」
賀斂。
字歸期。
他在我死后多年,等一個回不來盼不了的歸期。
12.
系統吸取了太多賀斂的情感,所以才在后期哪怕沒有按照它所說的劇情來依舊無動于衷。
因為它知道,等我再一次死亡的時候,賀斂絕對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悲傷。
比之第一次更加濃烈,更加絕望。
但是它懼怕賀斂跟著我一起死亡,所以才要消除所謂的黑化值。
這世間萬物并非情愛就能養出骨血,可是偏偏賀斂是。
我也是。
所以才會難以割舍,難以放棄,作繭自縛畫地為牢。
13.
賀斂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威脅系統現出了原型。
白色的光團飄在空中。
賀斂面色蒼白的站在那里,伸出手抓住它。
然后一點點收緊。
最終在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中,那個白色的光團四分五裂。
賀斂手指中落出成片的獻血。
他固執的看著我,舍不得眨眼睛。
口中卻慢慢涌出獻血。
我顫抖的過去抱住他。
我想,賀斂好厲害。
居然叫我也經歷了這樣的痛苦。
「溫玉。」
他抬起一只手碰了下我的嘴唇,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唇上。
賀斂不客氣的笑出來,命令我。
「溫玉,親我。」
我依言吻在他唇上。
「沒事的,溫玉。」
他將我按在他懷中,讓我聽著他的心跳。
雖然有點虛弱,但仍舊規律。
「我沒事。」
「它死了。」
賀斂說他們之間再也不用被莫須有的系Ṱů₆統綁住了,更何況那個系統救不了我的命, 治不了我的病。
這串冰冷的數據, 只是給自己汲取能量而已。
撒了一個謊,騙得他妻子好慘。
此時已是暮春三月,海棠朵朵。
大片的陽光落在上面,勾出欣欣向榮的模樣。
不久后是谷雨我的生辰。
賀斂請了最好的戲班子,包了最大的酒樓,請全城為我慶生。
只要在我生辰當天,對我說「健康長壽的」一律都有賞錢。
「春神娘娘在上。
我希望溫玉生辰喜樂, 長命安康。」
這是我過的第一個如此盛大的生辰。
整個京都,賀斂幾乎動用了他所有的關系, 才捧到我面前這麼一個漂亮的生辰禮。
只是求我安康,
求我喜樂。
我一向認為,這世間最好的祝福只有這四個字。
夜間煙花沖破天幕, 綻放在賀斂眼眸中。
他將我半摟半抱,擁上了高臺。
縱馬長安,海棠朵朵。
這是個很漂亮的谷雨天。
我是在初秋的時候死的。
這不算是一個好時候,滿是碩果,未吹冷風的季節。
溫瑤興致沖沖從校場跑回來, 說茶樓的說書先生編出來一個極好的話本,好多人都喜歡, 她一定要帶我去瞧瞧。
賀斂神色如常換下了官服,對著鏡子穿上我們大婚時的禮服。
溫瑤疑惑的問,「你怎麼突然孔雀開屏了?」
賀斂淡漠的看她一眼。
我也換上了婚服。
不知道賀斂從哪里聽說的,說是死前相愛的夫妻再次拜天地,來世還能做夫妻。
他如今能畫出特別好看的眉, 只是我卻沒有性質再去看看了。
只能被賀斂抱著,完成儀式。
龍鳳燭高燃, 溫瑤在臺下坐了又坐。
等到溫了三次的茶再一次涼了,等了日暮西沉,賀斂都沒有從蒲團上起來。
溫瑤終于忍不住了, 她快步上前, 想說她族姐已經到了休息的時間了。
溫瑤沒有說出聲,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說, 跟誰說。
她族姐面色安然的在賀斂懷中,閉著雙目, 已然是去世多時的模樣。
賀斂維持著原來的模樣,低著頭,以愛憐的姿勢跪著。
也已經沒有了呼吸。
溫瑤大腦中一片發白, 她實在不知道要如何了。
她只是在那個說書先生的話本中,才聽說過殉情。
「溫瑤。」
「我想要溫玉活著。」
她想起來那年七夕, 原本不相熟的賀斂邀她出去,
說是要確認一件事情。
那個時候溫瑤不知道什麼事情能和她扯上關系, 但是看著賀斂幾乎要失去摯愛的時候,還是說不出來拒絕的話語。
于是溫瑤跟著他走過城中的每一個地方,最后停留在護城河前。
那里面, 已經不知道被多少少男少女放了寄托情意的花燈。
溫瑤隨手攔了一個,見上面寫的是,
「金玉良緣,佳偶早成。」
她想回頭給賀斂說一聲, 就看見賀斂放走了他手中所有的花燈。
那上面只有一句話,
「摯愛吾妻,是此生唯一的金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