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孽障啊!」
駱宏盛氣極。
我這才得知,這一場火竟是二姐放的。
與別的姐妹的親事不同,二姐是真心想嫁給她未婚夫君。
可滿心歡喜,卻迎來了蘇盧城這個惡獸。
不止二姐,三姐,四姐,甚至是更幼小的妹妹,這段時間都被嫡姐叫到院子里「敘舊」過。
蘇盧城是個變態。
二姐因為相府的權勢不敢聲張。
便想著,只要熬。
熬到嫡姐回相府,熬到她婚期來到。
可是半月前,大夫診出了她的喜脈。
而蘇盧城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越發興奮。
甚至還對她說,即便她嫁了人,他也會糾纏她。
一輩子。
他會和她夫君一起享用她。
這般變態的話把二姐嚇壞了。
終于,她崩潰了。
一把火將她和蘇盧城還有嫡姐鎖在了屋里。
她要和他們同歸于盡。
二姐向來是狠的。
對別人狠,對自己亦是。
火越燒越旺。
其余的姐妹們看著這大火,緊緊握成了拳。
我知道,她們希望這火大點,再大點。
將那禽獸燒死在里面才好。
26
我沖進火場中時,外邊驚叫一片。
灼熱的火舌在身邊肆虐,燒焦了我的發,灼傷了我的皮膚。
我找到嫡姐他們時,現場十分慘烈。
二姐胸口插著匕首,已經死了。
蘇盧城倒在一邊,赤裸的身上有多處刀口。血正源源不斷地往外流,看著十分駭人。
嫡姐倒是還清醒著。
見我進來, 她驚喜地叫了我一聲。
推開身上已經死去的丫鬟,連滾帶爬地朝我伸出手:「阿九, 救我!」
我點頭。
扒開倒塌的家具將她扶起來朝外走去。
剛走兩步,突然聽得身后有細細的呻吟聲。
竟是蘇盧城還沒死。
「阿九!」
嫡姐以為我要去救他,死死按住我手臂。
那眼神狠辣絕情,「阿九,夫君他被二妹刺殺,已經沒救了!」
我回頭看了蘇盧城一眼。
他已經醒過來, 目露震驚。
一張口, 血呼啦啦地往外涌。
恐怕他到死也不知為何一直對他唯命是從愛他愛的不行的夫人竟對他見死不救。
噼啪一聲,一根木梁砸在蘇盧城身上。
嫡姐頓了頓,忽然就笑出了聲。
「阿九,等出去,你想要什麼姐姐都能如你愿!」
她對我承諾。
可我只是抿著唇不敢應。
在即將走出火場的那一刻,我看到外面駱府眾人。
回身去看搖搖欲墜的火場。
終是定住了腳步。
眼睜睜看著一旁著了火的房梁朝我砸來。
「阿九!」
27
大夫說我保住了命, 但臉上的疤, 怕是這輩子都難以消去了。
昭姨娘哭得不能自已。
邊哭邊罵我,為什麼要沖進火場里去。有那麼多下人在,還怕救不出來嫡姐嗎?
如今我毀了容, 以后該如何嫁人!
我卻是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昭姨娘不知道,我在賭。
用我這張臉,賭一個未來。
果然沒多久, 嫡姐身邊的人就送來一個包袱。
包裹里是一張新的身份文牒,和一匣子銀票。
我就知道, 我賭對了。
剛闖進火場時,我只想用一個救命之恩換得嫡姐的幫助。
我想離開駱府,離開京都。
可沒想到,叫我撞到了她對蘇盧城的見死不救。
我了解嫡姐。
一個救命之恩,能讓她感激一兩年。
但終究她是不放心放走我的。
蘇盧城死在駱府,死在駱家人手里。嫡姐仗著懷了蘇盧城的孩子, 相府這才沒有為難她。
依舊給她大少夫人的尊崇。
她不會想讓相府知道火場里的真相。
于是, 我加了賭注。
我的臉,女子的一生。
救命之恩加上愧疚,我終究是得到了我想要的。
28
離開駱府那日, 沒有人來送我。
嫡姐對外說我為救她受了重傷, 這幾日傷口感染已經重傷不治了。
從此以后再無駱府五小姐。
她給我的銀票,我給昭姨娘留了一半。
權當是還了她的養育之恩。
一路走到城門,路上行人或好奇或驚怕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我燒傷的臉上。
而我嘴角一直是揚著的。
后來當我在邊遠村子里安身落戶后, 也陸陸續續聽到一些駱府的事。
聽說嫡姐早產生下了一個畸兒, 把產婆當場嚇死過去。
從此就傳出相府作惡多端,生下怪物是上天給他們的懲罰,是惡有惡報。
嫡姐沒出月子就被丟出了府外。
和她的畸兒一起, 冰天雪地凍了一夜, 第二天已然凍死了。
朝中御史也開始上奏彈劾相府。
原本站在權利頂峰的相府,眼看即將崩塌。
駱府也無法幸免。
長兄科舉舞弊之事被揭發,終身不得入朝為官。
嫡母如珠似寶養著的小兒染上了天花, 沒了。
駱宏盛最后是死在女人床上的。
死時命根子被剁了下來,身上更是被割了無數刀。
我聽說這些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
駱府和相府的下場早可預見。
不過是或早或晚罷了。
對了,我離開京都后曾有人來找過我。
只是我沒用嫡姐給我的身份文牒。
那些人無功而返。
我如今沒了姓氏。
村里人都喊我——九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