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來越懶得起身,整日窩在暖洋洋的被窩里,只有一動一靜兩個狀態。
靜態是躺著,動態是翻了個身。
三姨太夸我,頗得她的真傳。
陳南絮卻愁壞了。
她覺得我可能是病了,四處為我延醫問藥。
四姨太說,她幼時讀過幾本醫書。
這兩人一拍即合,籌謀著給我治病。
我覺得,可能是想毒死我。
再躺一日,明日就起床吧。
26.
今天落了雪。
這是云城今年的第一場雪。
我一覺睡到天亮,拉開窗簾時, 才發現天地都白了。
前些時日給江望寄去的冬衣該用上了吧?
該發封電報去問問。
我擁著被子回到床上,正納悶陳南絮今天怎麼不來鬧我,忽聞門口由遠及近地傳來哭聲。
「?」
開……開席了?
房門被打開,我傻不愣登地坐在床上, 臉也沒洗,頭也沒梳,猝不及防地迎接了江少帥的凱旋。
陳南絮想跟進來, 被極有眼色的三姨太一把拽了回去。
「走,我們去看《洗冤錄集》!」
她眼疾手快地把門也給帶上了。
江望站在我床前。
許久不見, 他又瘦了。
新冒出來的青色胡茬也沒刮干凈,邋里邋遢的。
我突然又覺得, 這樣的他, 有點高攀我的意思了。
「你……」
「你……」
我和他默契地開了口, 又同時閉上嘴。
「你先說。」
他謙讓道。
電光石火間,我突然記起了我洋洋灑灑罵他的那一大段話。
不見面還好, 見了面,怎麼想都尷尬。
萬一他記著這仇, 要報復我怎麼辦?
湊巧三姨太沒拉住陳南絮, 一個不防, 叫她探進來半個頭:
「姐夫,我姐病了, 你要溫柔點待她!」
話音剛落, 門又被重重地拍上。
「你病了?什麼病?」
我靈機一動,對著他裝傻充愣:
「你是誰?」
江望:「?」
27.
我失憶了,我裝的。
我記得三姨太、四姨太、陳南絮, 可我唯獨不記得江望。
因為這幾人之中, 我罵江望罵得最狠。
我們洗漱完畢, 坐在桌前用早餐。
陳南絮問我要不要去外面玩雪, 我欣然答應。
江望冷著臉替我回絕了她。
「青容尚在病中, 別外出受了風寒, 就在家里看看雪景吧。」
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吃完早飯, 立刻回被窩。
多的話一句也不與他說。
他倒好,慢悠悠地去雪地里散了一會兒步,回來時給我帶了一碗湯藥。
「把藥喝了。」
「不喝。」
「喝了, 對身體好。」
「你誰呀你,憑什麼命令我?」
我翻了個身,用屁股對著他。
「我?」
江望在我床邊坐下。
他做自我介紹:
「沈青容,我是你爹。」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一個巴掌呼上去。
「江望我【嗶——】告訴你,別【嗶——】以為我病了你就能蹬鼻子上臉, 【嗶嗶嗶——】, 我是你爺!你是我孫!」
罵完我才反應過來。
我尚在「病」中。
我訕笑:「你帶來的藥效果不錯,我的失憶一下子就好了,嘿嘿。」
他一伸手, 我立刻乖乖地去他懷里趴著。
聽他的聲音,在我頭頂。
溫暖又堅定:
「青容,我也很想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