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大,你別嚇大小姐了,你看她眼淚汪汪的樣,一會又被你嚇哭,我們還怎麼走?」
「走?」我忽然捕捉到刀疤臉大哥話中的信息,「你們是來帶我走的?」
謝青沛轉身,朝我湊近了些,忽然抬手使勁捏了捏我的臉:「看你這些日子瘦成什麼樣了,真難看。」
感覺到謝青沛手上熟悉的溫度,我又犯起矯情,吸兩下鼻子,無聲地開始哭起來。
「出息了,現在哭都沒聲音了。」謝青沛抬手抹掉我的眼淚,「別哭了卿卿,我這不是來了麼。」
我這才知道,原來自我跟著父親離開自在山后,謝青沛就一直派人在我住的地方附近觀察。
他知道我過得不好,也知道了當初離開確有苦衷。
「你爹這房子被四皇子層層包圍,宗人府都沒這待遇。」
「那你們怎麼進來的?」
「四面把守,逐個擊破。」謝青沛一臉的驕傲樣,「四皇子放的哨兵都是草包,老子一下就解決了。」
「真厲害。」我扯著謝青沛的袖子夸他,「可四皇子不好對付。」
「他再不好對付,為了你,老子也能對付得了。」
謝青沛不再與我多說,只是讓我趕緊收拾些準備帶走的東西。
我對這里毫無留戀,自然也沒必要帶走什麼。
謝青沛緊緊握住我的手,讓我靠在他的懷里,說:「要飛了。」
只見他毫不費力地踮了下腳,便從窗戶一躍而下,我被他緊緊護在懷里,周圍風聲呼嘯,我聽見府中有人大聲報信,說我逃走了。
腳下有亂箭射來,謝青沛卻蹬著那箭,跳得更高。
我始終沒有聽見四皇子的聲音。
再睜開眼時,我竟已經到了城外。
謝青沛按著自己的肩膀,朝我抱怨:「你怎麼這麼重?老子胳膊都要斷了。」
「剛才你不是還說我瘦了?」
謝青沛又被我說到語塞,無聲遞給我一塊糕點,那是我最愛的桂花糕。
傍晚時,謝青沛一眾人與我,已經抵達漁關一帶,離京城越來越遠了。
「我們……不回自在山了?」
謝青沛回頭瞧了我一眼,道:「小傻子,還怎麼回自在山?回去被他們抓嗎?」
我這才忽然意識到,謝青沛為了我,竟是將家都拋下了。
抵達漁關時,天已經全暗。
我們不敢停下,只能一直趕路。
漁關是距離自在山最近的地方。
站在漁關城門口,便能夠看見自在山的輪廓。
那晚我們出城之時,謝青沛施輕功躲過城門檢查的將士,越過屋頂時,我見著自在山的方向,竟閃爍一片火光。
四皇子……將自在山給燒了。
「誒,你怎麼又哭?」
我指著自在山的方向,對謝青沛說:「四皇子把自在山燒了。」
「燒個屁,這是老子自己燒的。」
我望著他,困惑極了。
「走之前我早在山里裝下埋伏,若四皇子派人上山,不小心中了我的埋伏,便是引火自焚,看這火勢,他們應該已經上了山,自找苦吃。」
我感嘆謝青沛竟然變化如此之大,他竟然能……一句話用兩句成語。
過了漁關之后,謝青沛在鄉野村落的農夫家中,接到了追風與春桃。
天亮之時,我們已經走了很遠的路。
謝青沛說,他用賺的錢在西南蜀地又包下一塊地。
「換個地界,老子還是山大王。」
這一路竟意外順利,趕路中,謝青沛接到封飛鴿傳書。
他在京城之中的眼線對他講,四皇子上山中了埋伏,臉破了相,現在還昏迷著呢。
其實,當初殺胡為遠時, 謝青沛早已經搜集到他各種作奸犯科的證據,四皇子抓住胡為遠之死耿耿于懷,只不過是為了報復不懼他的人。
「他手段狠戾, 想讓他下馬的人有不少。我將胡為遠做的那些惡心事寫成冊子,分別往六皇子、八皇子和十二皇子的府上投了一份。」謝青沛撓撓頭,「這叫……坐山觀虎斗。」
不僅如此,謝青沛還用這事, 賣了八皇子個人情。
畢竟人人都知曉,八皇子與四皇子是死對頭。
正因為八皇子的暗中相助, 一路上我們才能如此暢通無阻。
不到半月,就抵達西南。
看著眼前崎嶇的山路, 我忽然有些眼暈。
「謝青沛, 你就非要當山大王嗎?」
「怎麼,你不樂意當壓寨夫人?」
「不是……」我搖搖頭, 低頭看了一眼滿是泥污的鞋子, 心里有些委屈。
謝青沛倒是有眼力勁兒, 一下就看出我是又犯了懶。
他忽然蹲下, 對我說:「上來。」
「嗯?」
「給你騎大馬。」
我坐在謝青沛的肩膀上, 始終眺望著遠處青綠的山頂。
一步一步, 我覺得離它越來越近。
從天光乍破到暮色四合, 我是在追風背上醒來的。
剛睜開眼時,我覺得自己做了很長很長的夢。
我迷迷糊糊朝謝青沛伸手,要他抱我。
他將我從馬背上接了下來,呼嚕兩下我已經亂糟糟的頭發。
我這才終于清醒,只見遠處層巒起伏,日頭正肉眼可見地墜跌。
我見到了落日。
「到家了卿卿。」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謝青沛, 又看了看身后的刀疤臉大哥, 還有春桃, 還有其他的兄弟。
「嗯, 到家了。」
有他們的地方就是家。
真好,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