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聰明人。
老夫人沒有接,她只是虛虛地靠在床沿,色厲內荏地質問我。
「你如此對待生父,也不怕日后傳出去壞了名聲,坐不穩這東宮太子妃位嗎?」
沒錯,給我賜婚的當日,賞封太子的圣旨也一并下來了。
如今的二皇子,已是東宮太子。
「怎會?」我笑盈盈地看著她。
「外人見我嫁妝豐厚,只會贊嘆祖母跟父親高義,情愿自己過的清苦,也不肯貪墨孫女嫁妝。」
最主要還是因為德妃已經徹底跟沈家斷了來往,而因如此,老夫人也跟崔家鬧翻,算來數去得靠靠得上只有我那個渣爹。
奈何渣爹根本不敢得罪太子,所以老夫人才跟沒了牙的紙老虎一般……
見老夫人尚不甘心,我含笑給了她最后一擊。
「祖母可知為何這些年父親膝下無子?」
「父親年輕時縱情花海,一力不從心便愛用些虎狼之藥,時間一久,自然傷及根本。」
「怎會如此?」老夫人身子發虛,整個人徹底癱了下去。
「報應……這都是報應……」
當年他們抱著吃絕戶的心思娶了我娘,如今沈家絕后。
可不就是報應嗎?!
27.
我成婚的那日,數十輛的車馬,從街頭排至街尾。
「小女今日起,便交托給殿下了。」
「愿祝殿下與太子妃,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父親將我的手遞給蕭景禹的時候,眼淚都落下來了。
我知道,他是傷心我將師府搬空,日后再也沒有多余的銀錢供他肆意揮霍。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況且我那祖母偏癱在床,藥食不能斷,就靠我著父親那點微薄的俸祿,她們的苦頭還在后頭呢。
蕭景禹將我送至正殿后,塞給了翠果一籃子糕點,便出去應酬。
翠果蹲在我膝邊絮叨。
「娘娘,殿下對您可真好啊,這籃子里裝的,可都是您愛吃的。」
「這麼多年,您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這話其實偏頗了。
我娘雖然病逝得早,但至少給我留下了大半的嫁妝。
銀錢在手,除了要小心應付一些窺視的豺狼外,我其實過得還算滋潤。
就在翠果碎碎念的空檔,忽聽殿外傳進喧囂的廝殺聲。
殿門叫人從外頭撞開,翠果驚呼一聲。
「怎麼是你?!」
「怎麼了?」
我還不待掀起頭蓋,便叫人直接迷暈過去。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已身處東宮密道下的石室,四處燃著昏黃的燈火。
蕭謹言坐在石床邊,目露癡迷地看著我。
「蓁兒。」
「今夜的你可真美,猶如當年,你初嫁朕時。」
見我冷眼相待,未見分毫驚詫,他低笑出聲。
「朕的蓁兒,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朕回來了?」
我厭惡地瞪著他。
「從你親手捂死了沈萱后。」
28.
是的,縱使所有人都告訴我,蕭謹言傻了,但我不信。
所以在沈萱落胎后,我撤走了表面上所有的看守,做出一副任她自生自滅的姿態。
為的就是引蕭謹言出來。
我就不信,他會至他的白月光于不顧。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蕭謹言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來是來了,卻直接將人捂死了。
「她該死!」
「要不是她從中作梗害死了你,朕怎會痛失所愛這麼多年?!」
「好在上天憐憫,讓朕重來一次。」
「此生碧落黃泉,朕都絕不會放手了!」
說著,他俯下身來,就欲吻我。
我怒罵一聲:「滾!」
見我掙扎避開,他微微一愣。
「你厭棄朕?」
「朕為了你什麼都可以不要,但你竟敢厭棄朕?」
他扼住我的下頜,歇斯底里,狀若瘋癲。
「你是不是在等蕭景禹來救你?」
「朕告訴你,德妃反了,他如今現在自顧不暇。」
我聞言頓時心內一緊:「你做了什麼?」
如今蕭景禹這太子身份坐得穩穩當當,德妃母子這個時候造反,便是成功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除非,她們被逼無奈,臨死反撲?
「你是不是給德妃母子下了毒?」
不,應該說,是加重了下毒的劑量。
蕭謹言心腸歹毒,城府極深,知道德妃想利用他給九皇子鋪路,便一早就開始在兩人膳食里下毒了。
話本子里,兩人就是這麼死的。
蕭謹言聞言笑了起來,望向我的眼底滿是贊賞。
「沈萱說得不錯,你果真也有記憶。」
「蓁兒,你看,我們是多麼天造地設的一對?」
「此事能如此成功,還得歸功于蓁兒你將朕打落水……」
29.
蕭謹言告訴我。
初時這具身體是真傻,他是漸漸恢復記憶的。
所以毒發后,德妃母子根本沒有懷疑到一個傻子身上,而是認定這是蕭景禹下的手。
為了解藥和性命,德妃母子便打算殊死一搏,拼個魚死網破。
「蓁兒,你放心。」
他握住我的手,含情脈脈的承諾。
「等朕順利登基,必封你為皇后。」
「這輩子與你同生共死,生死不離。」
「我呸。」
我抄起藏在袖間的匕首,往蕭謹言胸口上一捅。
「誰要跟你同生共死,你下地獄去吧!」
蕭謹言嘔出一口血沫,低頭看了一眼胸口插著的那柄匕首。
滿眼傷痛地問我:「你是不是愛上了蕭景禹?」
該死的戀愛腦。
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在惦記這些情呀愛的。
我啐了他一臉。
「是啊,他長得俊,身材棒,活還好,哪里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