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聽見一個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
「小十一今年才十三歲。」
我心下一驚,往聲音來源望去,卻見臉色發青的蕭景禹一只腳踩在窗框上,另外一只腳……
呃,被小武抱在懷里。
見我盯著他發愣,蕭景禹有些尷尬地道:「還不讓他快松開?!」
我叫了一聲:「小武!」
小武這才不情不愿地松開了他,還瞪了他一眼。
蕭景禹得以脫身后,從窗框一躍而下,理了理身上的衣裳。
吐槽道:「你這護院倒是武藝高超。」
我心領神會:「沒問題。」
「只要二皇子娶了我,別說一個小武,就算二皇子想要十個八個,我也給你搞來。」
我這個人,沒別的優點,就是錢多!
「呵。」
蕭景禹沒接我的話茬兒,瞥了一眼那打開的木箱。
「沈二小姐同我幾個弟弟都如此說嗎?」
我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二皇子,窗外偷聽可不是君子所為啊?」
蕭景禹長眉一挑,轉身欲走。
「哦,即使如此,告辭。」
「等等!」
我立刻叫住了他。
向人求親,是要有誠意的。
為表衷心,我啪地一下將箱子一關。
扶額忍痛朝小武道:「小武,去把這箱子燒了。」
「是。」
蕭景禹這才沒再往外走。
21.
見蕭景禹神色稍緩,我率先在桌邊坐下,殷勤地給他倒茶。
「不知二皇子前來ţűₑ,未曾掃榻相迎,是蓁兒疏忽了。」
「來,這是雪山銀針,二皇子嘗嘗可合口味?」
蕭景禹聽到我的話,眼神下意識往內室一撇。
察覺到我正瞧著他,耳根乍然醺紅,他兇神惡煞地瞪了我一眼。
「胡說八道什麼?」
「不喝。」
哎?這雪山銀針市面上可是千金難求。
此等好物,不喝就不喝吧。
我自己喝。
我喝著茶,朝蕭景禹道:「二皇子前來,可是對臣女嫁妝單子上書寫的數目不滿意?」
我可是看在與他同病相憐的份上,比給別人的嫁妝單子,多添了幾筆。
望他不要不知好歹!
他睨著我,眼神復雜,好半晌才道:「你看中了本皇子什麼?」
嘎?
我總不能說,因為覺得大家看起來都蠻慘的,所以決定守望相助?
觀了一下他的神色,見他故作完全不在意,卻豎起耳尖的小德行。
突然福至心靈。
「實不相瞞,臣女其實欽慕殿下……」
「好了,不必再說了。」
蕭景禹猛地站起身,神色倒還如常,就是耳廓紅的仿若是要滴血一般。
他掩唇輕咳。
「若是日后,見了母后。」
說到此處,他話音微頓,氣息不大穩妥。
「今日這樣唐突的話,就莫要在母后跟前提了!」
「殿下這是同意了?」
我心中一喜,解去燃眉之急,我看他越發順眼。
見我喜上眉梢,他唇邊也不自覺染上幾分笑意。
「除了我,誰先下還敢來提這門親事?」
22.
我心中腹誹。
其實若不是那日從水中爬出時叫他撞見,耽擱了時間。
我一早就按照原先設定好的路線逃之夭夭了。
也不至于現在聲名狼藉,如此被動。
「那臣女便在家中恭候了。」
臨走前,蕭景禹忽而想起了什麼。
「五皇弟醒了。」
「什麼時候的事?」
我吃驚不已。
他在水里泡了那麼老久,竟還活著?
蕭景禹看了我一眼。
「昨日醒的。」
「命是撿回來一條,只不過太醫說他落水時磕到了腦袋,只怕此生便如三歲癡兒無異了。」
真傻假傻?
我腦中疑云重重,總覺得此事并非如此簡單。
待到蕭景禹翻窗離開,我將翠果招進了屋。
「這幾日,大小姐在長生堂那兒可有異動?」
翠果搖頭。
「不曾。」
「只不過,聽說大小姐這病斷斷續續的,未曾見好。」
「老夫人真是狠心,之前瞧著無比疼愛大小姐。」
「眼下大小姐都病了這小半月了,也不見她過問一句。」
叫翠果這樣一點醒,我恍然想起我與沈萱爭執時,她下意識護住小腹的舉措。
「翠果,派人跟著沈萱的丫鬟,把藥單取回來!」
23.
拿到藥單的那日,我跟翠果面面相覷。
「果真是保胎藥?」
翠果眼露興奮。
「是的小姐!」
「大小姐為了掩人耳目,還特意讓人分好幾次抓,將這保胎藥拆散分開。」
「要不是寶仁堂是我們名下的產業,一時還真叫她瞞了過去?!」
「小姐,現下怎麼辦?」
怎麼做?
我撫了撫小腹。
那話本子子上曾記錄,我懷過兩胎,其中一胎還是龍鳳胎,只是到后來都因各種暗算沒能保住。
蕭謹言便是借著我十年無出這個名頭,把我按在妃位上。
如今不管他真傻假傻,這個孩子都出不了世!
「把這藥單透給梧桐苑。」
老夫人本就活成人精,翠果不過讓寶仁堂的伙計透露出了一點風聲。
短短三天,她就猜中了其中緣由,并讓嚴嬤嬤送去了一碗墮胎藥。
沈萱自然是不肯喝的。
但嚴嬤嬤是奉命而來,很快隨從們撬開了她的嘴,硬生生灌了下去。
我進去的時候,她正疼得在地上打滾。
「是你!」
「是你害我!」
她在地上滾的鬢發散亂,汗和淚糊滿了她整張臉,全無以往的驕縱蠻橫。
「你針對我跟長言哥哥便罷了,可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你這個賤人,你會不得好死的!」
她匍匐在地,不斷嘶吼詛咒著我。
良久,她許是罵累了,失散的瞳孔靜靜凝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