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生動形容……慕容廷日后在京城，日子也難混了。

我轉身走向她，低頭看了她一眼：「你當真，只為自己。就算你真有親生子，跟了你這樣的母親，被你所累，才會一輩子抬不起頭。」

歐陽青梅呆住。

「傳慕容廷。」柳縣令下令。

慕容廷如約而至。

他認下了慕容云, 一口咬定歐陽青梅所述之事都是她瘋癲臆想。

慕容云多年來長在慕容府, 養在我膝下，歐陽青梅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母子關系。

事情鬧到官堂之上，柳縣令下了論斷。

之后, 她再無要回慕容云的可能。

將要退堂之際。

我在堂下跪下，再次請求。

「民女請求柳縣令，判慕容廷同我和離。」

慕容廷急切走過來, 看著我。

「阿棠, 你竟這般狠心嗎？多年夫妻恩情就這樣舍棄？你在這蘇市, 做這些商賈營生，勞心費力，如何比得了跟我回京，做官太太舒坦？」

我定定看著他, 答他：「多年夫妻，你自是明白對我有何『恩情』。你說的舒坦, 對我來說是折磨, 我要的是心無ŧū₎所累。你說過我像野草，你沒說錯。野草要的是明月清風, 京城如何, 蘇市又如何，我只求活一個自由，過得干凈坦蕩。」

慕容廷身子頓時頹了下去。

良久, 他簽下了和離書，自然也放棄了慕容云。

自此，一切終于塵埃落定。

22

日子一天天過去。

姜家娘子寄信給我, 信里不少京城趣事。

我便知道了慕容廷再次被貶之事。

雖沒有什麼證據坐實他私德不端，但圣上實在厭惡他，再加上那將軍歸朝后一番操作，他恐怕再無翻身時機。

歐陽青梅回去后, 被娘家關到了柴院, 徹底瘋癲。

原來，自從她在軍中出了惡名, 她娘家人便想著不認這個女兒了, 怎奈她回去后又日日糾纏, 只好親自關起來做罷。

我在蘇市，鋪子生意掙個養家錢, 和京城的商物往來卻助我財源廣進。

日子寬裕后，我買下了一戶風水甚佳的澤邊小院。

院子寬敞，慕容云死纏著我給他留出一片空地，非要養雞。

那夜的恐嚇給他留下的陰影驅之不散，好在如今, 他養的雞終于膘肥體壯, 帶來不少寬慰。

他天天撅個小屁股在雞窩里掏雞蛋。

掏了的雞蛋不知被他變到何處。

我本不在意。

直到某日接他下學堂，迎面走來了柳縣令。

聽聞柳縣令近期常來學堂講學。

還是那般一襲白衣，風骨清雅, 但手里卻拎著一簍子雞蛋。

他笑著, 目光灼灼：「好久不見，阿棠娘子。」

我甚是尷尬。

那蛋上，雞屎都沒洗干凈。

慕容云高興地過來扯我袖子。

「阿娘阿娘, 柳先生說，云云的雞蛋好吃，想上門看看咱家養的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