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陵,你做人未免太惡心了點。」我沖著他毫不留情地說道。
徐陵卻好似沒聽到般,依舊泰然笑著,他說:「放你離開是不可能的,不過阿雪,我刻意和你交換另外一個條件。你將她給我,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一瞬間,我的心臟幾乎是讓人攥緊,我看著徐陵,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找出一絲破綻。
「李云修。」他輕輕吐出這三個字,唇角的笑意勾到最大。
那一瞬間,我如被驚雷過身,差點失去了站立的氣力。
到最后,我還是同徐陵做成了這筆交易。
他將我帶到暗室下的水牢中去。
一片昏暗交錯的光影里,我遠遠便看見了那抹金色的身影。
李云修被銬住雙手捆在刑臺上,身上布滿了傷痕,整個人已經被折磨得形銷骨立。
只是一眼,我的淚水便沖出眼眶。
徐陵樂于讓我多看看李云修狼狽的樣子,讓兩旁的侍衛松開我。
下一刻,我沖到了李云修身前。
他在我的哭泣聲中抬起眼,與我四目相對。
這一眼……不對……
我的心頭掀起驚濤駭浪,面上卻依舊一副悲痛欲絕的神色。
我抬手撫上他的面頰,抽噎著問他痛不痛。
「李云修」搖搖頭,他想張嘴,卻因為許久滴水未進發不出聲音。
而我睜大沾滿淚珠的眸子,死死解讀著眼前人的口形。
「平安……已整軍……十日……」
他說著,終是傷重難扛,昏了過去。
「你不要再傷他,我留下,留在你這里!」我站起身來,抬袖擦干眼中的淚,沖著徐陵平靜說道。
徐陵揚起下顎,沖我露出滿意的笑容。
此后我一有時間,便來水牢之中照顧「李云修」
,眼見著他的傷情逐漸好轉起來,我才終于放下心。
除了最初見面時,我們再沒有任何交流。
徐陵似乎很愛看這樣有情人雙雙落魄的戲碼。
他現在已經認定自己再沒了任何威脅,正是春風得意,因此不曾對我有過攔阻。
直到第七日,我剛要出門,就被一群婆子強按回房中套上一身喜服。
我被她們推到大堂里,徐陵亦是一身大紅立在堂中。
而最上方,坐著我戰戰兢兢的老父親。
「你看,阿雪,你最終還是只能嫁給我。」徐陵沖我微笑。
「是嗎?真晦氣。」他笑我也笑。
正當徐陵執了我的手,向著父親準備拜堂時。
有衛兵從前線送回來急報。
徐陵附耳聽了幾句,當場變了神色。
再看朝他一臉戲謔的我,登即怒從心來:「賤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指著我怒罵:「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牢里那個不是李云修,卻在那故意做戲給我看,借此來穩住我!」
他無論說什麼,我都只是在那沖他笑。
徐陵卻越發氣急,甚至想要動手殺了我,卻在最后關頭清醒過來,將我送去了宮中。
他將我關在了徐皇后的宮中。
我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徐家雖然手握兵權,可是和掌握著四洲衛兵的百年世家李家正面對上,卻未必有贏面。
當初徐陵能得手,也不過是靠著詭計奇襲。
如今李云修的軍隊已經集結完成,想來他們向西而來,必定勢如破竹。
我是可以威脅到李云修的底牌,關鍵時刻能夠作為保命符存在。
整個徐家上下最尊貴的,如今便是徐皇后腹中的孩子。
若是敗了,我便是徐皇后能夠安然脫身的籌碼。
可惜,他終究慢了一步,徐氏敗局已定。
那三日,我和徐皇后吃住同在一起。
我看著這個往昔高高在上的女人整日地發瘋。
她揣著孕肚,將殿內砸得不剩幾樣完物。
時而怒罵天子欺她,時而說我不知好歹。
從前她掌權中宮,心狠手辣。
宮里但凡有孕的女子,都會無聲無息消失在她的手上。
她在天子眼下殺了那麼多人。
卻是沒有想過自己也有這麼一天。
清醒之時,她試圖向我懷柔。
「臨兒鐘情于你,若他成功,你也會成為整個云朝頂頂尊貴的女人,可惜啊……」
可惜她說的話我完全沒能聽進去。
我想李云修了,如果是他在,徐皇后再瘋也吵不過我們兩個。
說不定還能將她氣得夠嗆。
不過就算他不在也沒有關系。
徐皇后想要給我洗腦,她根本不知道,戀愛腦是洗不掉的。
第三日,我在響徹半邊皇城的號角聲中等來了李云修。
他站在李閥軍隊的最前方,指揮大軍護衛天子,整個人是那麼閃亮耀眼。
那十五萬精兵將整座皇城包圍。
徐皇后沒有如約挾持我來保取自身平安。
她已經瘋了,讓身邊的暗衛將我擒住,舉刀想與我同歸于盡。
「我這是在成全你!」一片兵甲聲中,她笑得猙獰,「等你死了,所有人都會稱頌你有氣節,你變得這麼偉大,到最后也只能給我殉葬哈哈哈……」
我看著她這副癲狂模樣,想要告訴她,我只是個平凡人,比起偉大地死去,我更想安穩活在相愛之人身邊,我終究沒有說出口。
只是等到徐陵想要抓我出來談判,見到的,是挾持著徐皇后登上宮樓的我。
只這一眼,他便明白,大勢已定,他再也沒有翻盤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