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砸了我們的攤子,把和好的面團踩得稀巴爛,進來就搶娘的荷包,還對娘動手動腳的。
「賤娘們兒,你們跑得挺遠啊,欠著爺的錢,你們娘倆在這吃香的喝辣的!」
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哥,你們認錯人了。」
三哥一巴掌甩到娘的臉上:「你說你們不是桃花村的陳氏母女,誰能為你們作證?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虎子和周叔去送肉了,張大夫去出診了,街上其他人家看我們包子鋪生意紅火本來就眼紅,肯定要把我們供出來的。
我急得快要哭出來,正好柳青青路過,我的心更是沉入了谷底,是誰不好偏偏是她。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拉住她的裙角。
「青青,你快告訴他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不是他們要找的什麼ťū⁽陳氏母女。」
5
我一邊說一邊飛快地向她使眼色,柳青青一根根地掰開我的手指,厭惡地白了我一眼走了。
他們已經快要把娘拖上了馬車,我抱住娘的大腿怎麼都不撒開。
三哥手下的小弟一腳踩到我的手指上,我痛得快要暈死過去。
娘沖著我大聲嘶吼:「桃桃快走,別管我。」
絕望之際,我看見柳掌柜帶著柳青青過來了,身后還跟著她家酒樓住的那個金尊玉貴的男人。
沒想到柳青青撲過來一口咬到了三哥的手腕上:「王八蛋,我們桃桃才不認識你們。」
「我和桃桃從小一起長大,不知道你說的桃花村是什麼地方。」
我痛得指尖都在發顫,有氣無力地說:「柳青青,下次吵架我讓你三句。」
柳掌柜帶來了酒樓的所有伙計,他們有的拿著燒火棍,有的扛著板凳,瞬間圍了馬車。
張生也從人群鉆出來,氣喘吁吁地說:「桃桃,我來晚了,讓我看看你的手。」
周叔和虎子是最后趕來的,周叔手里拎著殺豬的砍刀,上去就要砍掉三哥的雙手。
「我這刀子可是剔骨用的,不知道剔起人手來還快不快。」
三哥畢竟是經過大事的人,他面對周叔的刀子眼都沒眨一下。
「你說這娘倆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那她們姓什麼名什麼,可否有戶籍?拿出來我們看看。」
柳掌柜身后的那個男人這時候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緣由,他沒有急著辯解,上前逼問三哥。
「你張嘴就說人家母女欠了你的錢?借據呢?竟不知道我朝現在設黑賭場放高利貸竟這樣猖狂了,憑一張嘴就可以來要賬了?
「你若拿出來了,今天這賬我替他們還了,若是拿不出來……」
他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猶如醍醐灌頂,當年他們來要賬,我娘正沉浸在爹離世的悲痛中,又寡不敵眾,根本沒有細看他們所謂的借據是否我爹簽字畫押,現在想來疑點甚多。
這麼多年過去,三哥更是拿不出來當年的借據,一時間抓耳撓腮地不知如何應對。
男人看出來他的窘迫,拿出一個腰牌給三哥看了看。瞬間三哥氣勢軟了下來,馬上作揖道歉。
「求安王饒恕,求娘子和各位好漢饒恕,我也是被這世道逼得沒辦法,才討口飯吃。我這就滾,這就滾。」
男人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男子漢大丈夫,若有志氣便上陣殺敵,欺負孤兒寡女算什麼本事。」
6
原來在柳家酒樓養傷的男人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安王殿下。
前不久慶云關一戰,安王和威武大將軍的作戰計劃出現了歧義,兩方各執一詞。
威武大將軍在所剩將士不多情況下仍貪功冒進,負隅頑抗。安王不幸中了自己人的圈套,被敵軍傷到肺臟,才隱居到這里養傷,并選定柳家酒樓作為根據點傳遞情報。
這一路上,安王殿下在秘密地招兵買馬,準備著一支精銳部隊。
我們幾個人聽得心都提起來了,虎子更是激情慷慨:「我要上戰場,我爹能殺豬,我就能殺人,我要殺敵軍,殺叛賊。」
安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氣。」
他在清風巷休養了差不多一個多月的時間,帶著一隊人馬,隱秘地趕往邊關,其中就包括虎子和張生哥哥。
臨出發前,三哥帶著二十多號人跟在隊伍后面,舉起軍旗:「草民誓死追隨安王殿下。我們這群都是孤家寡人,若要上陣沖鋒,我們毫無牽掛,能殺了一個是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我隱約看見安王殿下眼中有淚光閃動,但他什麼也沒說,招手讓他們跟上。
柳青青不知道從哪聽到大家閨秀都有拿得出手的女工針線活,就迷上了刺繡。
她閉門在家半個多月,繡了個香囊,灰底繡竹葉,想在臨行前送給張生哥哥,又不好意思,便捎帶腳給虎子繡了個齜牙咧嘴的哈巴狗。
虎子咧著嘴:「憑什麼他的這麼雅致,我就只配繡個哈巴狗。」
柳青青白了他一眼:「不喜歡就還我,廢話那麼多。」
「我要,我要。」虎子忙不迭地接過去。
我攤開手問柳青青:「我的呢?」
「我和張生哥哥和虎子是從小長大的情意,你怎麼比得了,這絲線也貴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