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車歇息我也不敢撩撥他。
馬車狹小,清洗、換衣皆不便。
他倒是喜歡撩撥我,還揶揄我膽小如鼠。
我真要動手,他卻跑得比誰都快。
到底是誰膽小如鼠?
季潤辭出了馬車,又是那個霽月光風溫煦如陽的翩翩公子,行事大氣,溫和得體。
對長輩亦是孝順有加,事事過問并安排到位。
對我更是沒話說。
新鮮瓜果送來,他便進馬車,慵懶地往我懷里一趟,沒手似的讓我喂他。
無賴的樣子跟在外人面前簡直兩副面孔。
我樂得這般相處,真要端著擺譜,往后余生那麼長,可如何過得下去。
當然,我亦是有意無意勾著他的。
男歡女愛,可不止男子領悟能力強,女子同樣不會落后。
只要有心,女子風流起來,可不會輸給男子。
許多女子會因為害羞、覺得羞恥。
可與幸福相比,羞恥算得了什麼?
他是我的夫,我孩子的父,我要真對他心如止水,整日像一潭死水。
試問他喜歡千嬌百媚、識情懂趣的嬌妻,還是喜歡死了爹娘、冷冰冰的喪氣臉?
天氣炎熱,馬車內悶熱,季潤辭想法子弄來冰。
長輩們都分一分,給我的不算多。
他騎馬走在窗戶邊,柔聲道:「你身子骨弱,涼爽些便好,不可太過于貪涼。」
他所言我都知曉。
便笑著問他:「那你呢?可熱?」
「熱自然是熱的,但還能忍受。」身子往馬車窗戶內傾斜過來,壓低聲道,「不及與怡兒獨處……」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不讓他把那些風花雪月的話說出來。
他在我掌心輕咬一口,在我吃疼輕呼瞪他時,他朝我眨眨眼,得意大笑:「我去前頭看看。
」
騎馬跑得飛快。
「哼。」
等成親后,看我怎麼收拾他。
這些小情趣落在盼兒她們眼中,個個當著我背著我都在笑,更多也是為我歡喜。
八月十三,我們到了京城。
再過兩日便是八月十五。
中秋……
18
「子銘見過姨母。」
「馬車內便是你那新娘子?」
「回姨母,是。」
「成了,接下來便交給我,你只管先回家去。」
「謝姨母為子銘奔波,姨母大恩,子銘銘記于心。」
「你這孩子,你母親找上我,都沒你這般多禮,趕緊與新娘子說幾句,我便把人帶走了。」
「是。」
話落,季潤辭掀開馬車簾子。
「怡兒,一會兒你便跟姨母前去,我后日讓人送月餅來。」
我微微頷首。
心中頓生不舍還有惶惶。
想起他與我說的,只要天不塌下來,他都會如約上門迎娶,讓我不要聽任何人的話,更不要受他人挑撥,輕易答應任何事情。
那宅子季潤辭說早已用我的名義買下,房契、地契以及府中下人賣身契一道裝在錦盒里。
他在為我們的未來籌謀打算。
我豈能拖他后腿。
康樂郡主與季潤辭母親是好友,季潤辭說她為人溫厚好相處,讓我不必謹小慎微,隨心隨意就好。
但這可是京城,世家貴族教導出來的郡主,豈會是泛泛之輩?
季潤辭是好友侄子,康樂郡主疼愛情理之中,目前我與她可沒有任何關系。
親疏遠近的不同。
我可不敢拿大。
所以下馬車后,我恭敬行禮。
「見過姨母。」
「好孩子,免得曬出暑氣來,咱們先進去吧。」
下人規矩得很,個個屏息靜氣,低垂著頭,目不斜視,走路都是整齊劃一。
康樂姨母讓我先休息兩日,接下來有我忙碌的。
我知曉是要讓我學規矩。
辛苦我不怕,就怕刻意刁難。
八月十五,季潤辭派人送月餅來,盼兒拎著食盒與我說道:「是世子爺親自送來的。
「成親前不宜見面,世子爺就在門口問了小姐可安好?很是掛念小姐。」
我吃著月餅,覺得真是香極了。
教規矩嬤嬤是從宮里來的,很是嚴肅的樣子,腰桿挺得筆直。
「老奴見過謝姑娘,奉皇后娘娘口諭,前來教謝姑娘規矩。」
我不知道她真是皇后娘娘的人?還是其他妃嬪,乃至皇后的人。
讓盼兒送上見面禮,她讓隨行小宮女收下,卻是看都沒看一眼。
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教規矩的時候,確實嚴苛,一點不達標,就用戒尺抽打。
不會留下痕跡,卻會很痛。
盼兒要上前理論,教規矩嬤嬤說:「老奴不論教誰家小姐都是如此,謝小姐若是學不了,老奴這便回宮復命去。」
盼兒氣紅眼。
她是篤定我不敢拿喬,只能隨她拿捏,吃下這啞巴虧。
手臂上火辣辣地疼。
我忍不住想,嫁去高門貴族真的就好嗎?我真的就要忍著?我翻臉會如何。
大不了被退親。
可這親要退可不容易。
既如此,我怕什麼、畏縮什麼?她即使是宮里來的,也是奴才。我出身再低,也是主子。
舍得一身剮,能把皇上拉下馬。
多少眼睛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也有很多人等著看我笑話。
她以打幾下試探,若我忍了,會不會讓我跪了又跪。
想明白后我就笑了:「盼兒,你去大門口吆喝一嗓子,就說我愚鈍,嬤嬤教規矩都學不會,挨打也是該的,嬤嬤不愿意再教我,要離開回宮,咱們恭恭敬敬、熱熱鬧鬧、敲鑼打鼓送她離開。
」
到底是教不會,還是故意刁難,世人自有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