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耳邊聲音很清晰,又很嘈雜。
我一顆心怦怦直跳,仿佛不是自己的。
我木愣愣走到書桌邊,竟是拿不動筆。
盼兒拿起塞我手里,催促道:「小姐您快些,馬都備好了,許成帶著人親自跑一趟,奴婢給他們拿銀子去。」
「……」
我拿著筆不動。
愿意兩字重若千金。
「小姐,您快些寫……」
催促聲中,盼兒低低呵斥:「我們都出去,讓小姐一人靜靜。」
屋子里就我一個人。
我知道屋外她們都在等,一個個屏息靜氣,不敢發出太大響動。
我拿起信紙再次去看內容。
簡短的幾個字,我想了很多。
他可是遇上什麼麻煩?需要娶一個人去麻痹世人?
亂七八糟想了很多很多,皆無一點他看上我,單純喜愛我。
最終我回信:【我想與你見一面。】
我沒讓許成他們去。
而是走的郵驛,慢慢吞吞地回去,讓他有時間反悔,讓我的美夢再長一些。
從年前到三月,陽光明媚,依舊沒有季潤辭的回信。
我則斷斷續續病了好幾次。
心里難受,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看了大夫,吃了藥亦沒用。
三月底,眼見四月到來,處處花開似錦,果樹上也掛著青澀小果,依舊沒有季潤辭的消息。
我想,我的夢,該醒了。
所以決定去庵堂小住幾日。
若是心中郁氣不散,我這身子骨怕是要折騰壞。
跪在菩薩面前,我淚流滿面。
心里一個勁安慰自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小姐,都四月半了,咱們回吧。」
盼兒溫聲勸著我,對于嫁季潤辭一事,她亦沒了一開始的熱切,心里比我還埋怨季潤辭送來這樣一封書信后又杳無音訊,害得我生病。
又害得我傷懷。
「那封信許不是世子爺手筆,而是他人送來試探……」
這麼想著,我心里難堪又難過。
「回吧。」
我是凡塵俗人,總在菩薩面前想些紅塵之事,實乃不敬。
回到家中。
從守門到灑掃,個個看我眼神都怪異。
隱忍著歡喜,又假裝若無其事。
莫非是雜食鋪生意更上一層樓?
直到看見那抹白色身影,由遠到近。
我先是震驚、詫異,又忍不住委屈難過,眼淚不停地落。
直到他到我面前,溫聲詢問:「為何哭。」
我不顧矜持撲他懷里。
他身子僵硬,嘴上說著:「于理不合。」
手臂卻緊緊抱著我,溫聲道歉,「是我來遲。」
他來,便已足夠。
14
我有千言萬語想問他,卻不知要如何開口。
他輕輕把我推開,面紅耳赤站遠些才說道:「去亭子說?還是書房?」
「亭子。」
談情說愛該去亭子。
即便他說那封書信只是一個玩笑,四周開闊,我不至于被窒息籠罩。
依次進入亭子,盼兒擺好點心、茶水后退出去,走到能看見我們,卻聽不到我們說話的地方。
「……」
「……」
我看著季潤辭,季潤辭看著我,一時間相對無言。
他很緊張,連喝好幾杯茶水才說道:「當時讓你隨我回京委實冒昧,一路上我也在想,該如何與家里人說,我心悅你,想三媒六聘娶你為正妻。
「我以為會很艱難,想了一路措辭,只是這些都沒有用上,父母只問你品性如何?我當真下定決心?他們便同意了。
「我立即寫信八百里加急送來,我想讓你知曉我心意,我沒有折辱你的意思。收到你的回信,我已經收拾行囊準備出發,宮里生變,太子殿下遇刺受傷中毒……」
我已知曉他為何遲遲不來。
明白他的苦衷,便忍不住關心問道:「殿下如今可好?賊人可伏法?」
「殿下已康健,至于賊人……」季潤辭冷冷低哼,「不過是推出來抵罪的傀儡罷了。」
我見他憤慨郁氣,溫聲開解:「既有傀儡,何不順藤摸瓜,身邊的人,身邊人的親戚、朋友,親戚的親戚朋友,朋友的親戚朋友,雖繁復麻煩了些,總該能查到些許苗頭。
「雖可能也得不到什麼有用消息,但說不定也會有意外驚喜。」
季潤辭聞言輕笑出聲:「我不及怡兒心胸豁達。」
「我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
我們相視一笑。
我不免俗地問他因為什麼對我動心?
「說不上來,一開始只是好奇尾隨,我見過你的狼狽和倔強、委屈和不甘,你是我見過最獨樹一幟的女子,容貌秀美是其一,有趣的靈魂、智慧,讓我動心、動情。
「我見過很多很多美麗風情的女子,她們在我這里,也只是一個女子,需要幫助我會出手,但其他的則沒有了。」
美麗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這次來議親的長輩有兩個舅母,兩個嬸娘,姨母和姑母,舅舅他們在朝中為官,無法親自前來,還望你別往心里去。」
季潤辭為表歉意,還起身朝我行禮。
「這般隆重,我做夢都不敢想。」
「那從此刻起便可以想一想。」
他都沒有在宅子里吃飯就離開,說是要去置辦聘禮。
臨走時他讓我等他。
季潤辭的到來就像一滴水落入滾燙的油鍋,早把我拋之腦后的謝家人又頻繁送來帖子,邀請我去赴約,或想上門來做客。
嫡支主母更是親自上門。
「伯娘。」
「世子爺已經找過你伯父,詢問提親一事,你是怎麼想的?」
我沉默良久,才說道:「還未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