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那時心里憋著火,竟同住持爭執了一番。」
柳晗芝說到這,不由自主地輕笑出聲。
「要是子朗知道了,一定會罵我是個傻瓜,居然不信大師的話。」
朦朧月色下,柳晗芝光是說起心愛的人的名字,整個人就瞬間變得溫軟柔和。
柳晗芝同我說了許多關于她和沈子朗的事,在她的口中,沈子朗是一個會為了大局犧牲自己的少年英雄。
他偽裝成當時即將登上皇位的太子,讓太子逃過一劫,而自己則被人追殺,盲目逃竄到了起云州。
所有人都在贊頌這個少年的英勇,卻沒人知道,真正的沈子朗早已不知去向。
柳晗芝不再說話,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聽到一聲無措的哽咽聲:「祁姑娘,我只知道怎麼等人,可是誰能告訴我,要怎麼尋一個人呢?」
9
柳晗芝來去匆匆。
無人知道她的去向,就連有過一面之緣的宣平侯夫人也沒了當日的高傲。
她找到我,淚眼婆娑地詢問我柳晗芝的下落。
我實在無能為力,柳晗芝的愛綿柔徹骨,她既然知道所愛非人,必定不會再留在那人身邊。
宣平侯夫人走時,我還聽見她將沈子朗背信棄義的行為大罵一通,說自己白生了這個兒子。
而在與宣平侯夫人交談的過程中,李大娘和十安像護小雞崽似的一直守在我身邊,我竟不知道十安何時倒是有了李大娘的做派。
不過,我可沒忘昨日十安有些發紅的眼角。
待李大娘將十安的東西一起盤回食肆二樓,我才叫住十安。
「十安,你昨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十安清亮的黑眸一愣,似是想到什麼,耳根子竟燒了起來。
我還真不知這人是不是生了什麼病,十安本就喜歡心里藏事,如若再因為身體不適多添了其他煩惱就不好了。
想到這,我讓十安在二樓等我,我去請王老來看看。
十安見我火急火燎地要走,下意識抓住我的手腕。
我被他粗糙溫熱的手掌觸得一激靈,不知為何,感覺自己的臉頰也在升溫。
「我,我沒事,我昨天就是熱的。」
十安磕磕碰碰地吐出幾個字,連忙放開我的手。
我不小心與他的視線觸碰,又見他額頭的汗珠滑過頸側,沒入衣襟。
我趕緊移開視線,用手輕輕貼上自己的臉,說道:「你,你這屋子確實有點熱啊。」
說罷,我將他的房門一掩,直沖廚房給自己泡了杯苦丁茶降降火。
李大娘和王老真沒看錯人,我還真是美色當前,遲早淪陷。
10
初春一過,十安厚重的冬衣難免有些穿不住。
待食肆打烊后,我特意把十安叫住,想為他做兩套春衣。
十安緊繃著身子一動不動,任由我用卷尺在他身上比畫。
我的手指在十安的肩背輕點而過。
只是將卷尺環繞過他的腰身時,頭難免傾斜,耳朵竟不小心貼近他的心臟處。
一瞬間,我明顯感覺到十安的呼吸一滯,而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在大腦空白的那一瞬,我的腦海只浮現出一個念頭——十安應該沒有聽見我的心跳聲吧。
好在我偷瞄十安的神情時,并未見他有何異樣,藏好自己的小心思后,我匆匆將卷尺收好。
隨后,我又想到什麼,頂著滾燙的耳垂輕咳兩聲道:「十安,李大娘說過幾日要釀梅子酒,問你還要不要學。」
十安的聲音略微沙啞:「嗯,要學。」
雖不知李大娘為何會將自己的獨門釀酒技藝教給十安,但由此可見,十安已經融入起云州。
見此情景,我心里也高興不少。
就在我感慨日子越過越順心時,幾日后,一個衣著樸素,背著包袱的男子,風塵仆仆地出現在蕓記食肆。
他眼含熱淚道:「蕓佩,我回來娶你了。」
11
我從未想過沈子朗還會出現在我面前。
當他自顧自地走進蕓記食肆,如從前那般親昵地喚我名字,讓我給他煮碗面時,我深吸一口氣,朝十安道:「十安,把這人給我扔出去。」
十安眼神一凜,抓著沈子朗的后頸領子,麻利地將人扔到了食肆門口。
沈子朗養尊處優這麼久,驟然摔倒,疼得齜牙咧嘴,不過他這張嘴倒是沒停下:「蕓佩!我知道以前是自己對不起你,可過了這麼久,你的氣也應該消了。」
「這次我回起云州,以后再也不走了!」
「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留在這跟你好好過日子!」
「放心?放你娘的狗臭屁的黑心!」李大娘聽到這邊的聲響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正好看見沈子朗在這死纏爛打。
李大娘氣不打一處來,不等我出口反擊,她手里的棒槌「哐哐」落在沈子朗的身上。
要不說沈子朗不要臉呢,眾人對他的嫌惡顯而易見到如此地步,他竟還能趁著李大娘揍他的間隙,瞅準時機跑到我身后,胡亂抓著我的腰身左右躲閃。
這人這個時候竟還占我便宜,胸腔中怒氣翻涌,我原想轉身狠狠給他一個巴掌。
胳膊肘還未抬起,只見沈子朗慘叫一聲,整個五官擠在一起,蜷縮在地上痛苦地捂著手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