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蘭釋魚沒說抱歉。
他既沒有再解釋什麼,也沒有反駁我,而是用平日那種,能哄得所有師弟師妹找不到北的溫煦語氣問我:
「昨天比試沒有分出勝負,不如我們再去演武場一次,這次我一定陪你打到盡興?」
「或者你的劍還缺什麼材料?」他的聲音和語氣都是那種經過雕飾的完美,唯獨語速不自覺地加快,「你缺什麼材料我都能找到的,還是說你現在更想要珍本劍譜?」
他不斷地把自己能想到的奇珍異寶一一列舉,想用那些貴重之物換得粉飾太平。
可是不對,這樣是不對的啊。
我忽然意識到,我想不通的事,或許蘭釋魚也給不出正確答案。
「我不要那些東西,」我看著面前突然僵滯的紙鶴,悄悄摸了下它的腦袋,「我只是想要一個理由,等你什麼時候愿意說了,再來找我吧。」
或者等我自己想清楚。
我撕掉了紙鶴。
「等我想清楚……就去見你。」
23
蘭釋魚走后沒多久,凌疏星也來了。
他倒是破不開我的禁制,不過我把人放進來了。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他掙扎片刻,聲音艱澀地問道,「你和大師兄,是不是……」
「沒有!」我慌里慌張地反駁。
凌疏星定定看了我半晌,而后挑了挑嘴角:
「那麼緊張做什麼,我只是想問,你是不是和大師兄吵架了。」
吵架……應該不算吧。
最多只能算絕交。
畢竟如果我一直找不到答案的話,Ṭůₐ我倆可能就要下輩子見了。
想到這里,我忽然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凌疏星。
凌疏星被我盯得一激靈:「你這什麼眼神?」
「小凌啊,」
我向他招了招手,「師姐跟你話話家常,過來坐過來坐。」
凌疏星小聲嘀咕著「準沒好事」,卻還是老實地坐到了我旁邊。
「師姐問你哈,你會騙自己喜……討厭的人嗎?」
話一出口,我想起件很尷尬的事。
凌疏星討厭的人,那不就是我嗎?
全宗門上下,能讓他堅持不懈找了這麼多年麻煩的人,好像就只有我一個。
但凌疏星自己好像沒意識到這件事,他皺眉想了一會兒,搖頭道:
「不會。既然討厭,那何必在對方身上浪費時間。」
一直縈繞在心間的煩躁忽然輕了些。
我摳了摳劍鞘,小聲問:「那你說,既然不討厭,還浪費時間騙對方,是不是有可能……」
「謝挽風,」凌疏星突兀打斷了我的話,「我說我從不在討厭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我迷茫眨眼:「啊?啊……」
是要我夸他辦事講究效率嗎?
「隔三差五地挑釁,明知打不過還要挑戰對方,為了點幼稚的小事就要到對方面前鬧一場,嘴上說著討厭卻擔心對方受傷……」
「這些事情其實毫無意義,只是在浪費修煉的時間而已。可明知如此,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只是為了能多見對方一面。」
我若有所感地看向他。
這一刻,我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他眼中。
「喜歡總讓人變得不像自己,卻又甘之如飴。」
凌疏星輕聲問道:「謝挽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24
不愧是最強大腦。
一下子就給我點醒了。
原來……
我是喜歡蘭釋魚啊。
25
既然認清了自己的心意,我就沒打算再內耗下去。
我本來想去找蘭釋魚說清楚的。
結果突然得到了消息:南海那邊有一棵千年建木被天雷給劈了。
建木本就是神樹,天雷又有鬼神辟易的神效,這經過天雷洗禮后的建木,簡直是有價無市的大寶貝啊!
不敢想象,要是能搞到一塊雷擊建木喂給破劍……
我立刻收拾行囊,頭也不回地奔向了南海。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建木可不會老老實實待在原地等我。
至于蘭釋魚,他又跑不了,有什麼話回來再說也不遲嘛。
下山前,凌疏星來送了我一程。
還塞給我一個能遠距離傳信的高級法器。
「南海素來不與外界往來,因此世人對南海所知甚少,也不知道這次為何……總之你此行務必小心,遇到麻煩一定要告訴我。」
看在他這麼大方的份上,我決定原諒他那天沒大沒小罵我傻子的事。
話說他到底為什麼突然罵我啊。
「因為你傻。」凌疏星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行了,」凌疏星哼了一聲,幫我擺正了有些歪斜的包袱,「那些事等你平安回來再說,我到時候再和你算賬。」
「謝挽風,一路順風,早點回來。」
26
我晝夜不停地趕往南海。
但即便我速度已經很快了,到南海附近時,周圍還是到了不少其他宗門的修士。
大家的目標都是雷擊建木。
入境處,有不少人在聚堆抱怨著什麼,我湊過去聽了一耳朵。
好像是在說南海規矩嚴苛,不讓外人進入,不久前有人愿出重金求購一小塊建木,南海的人卻理都不理,傲慢得很。
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
「小仙長,你是不是也想進南海?我有路子,要不要跟我走?」
我驚訝回頭,看見了一個藏在斗篷里鬼鬼祟祟的人。
打扮成這樣,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他是騙子嗎?
我拍了拍空蕩蕩的衣兜:「沒錢,婉拒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