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要面子,請人說媒被拒后宣告出家,再不涉紅塵。
實則只是回了江南老宅,過上了左擁右抱的美日子。
然而好景不長,遠在京城的爹不知道犯了啥事,家被抄了,連帶江南的老宅也一并繳了。
我被迫淪落街頭,靠賣字為生,好不落魄。
后來,我在告示上看見死對頭在找與我相似的女子,入府者可得黃金百兩。
什麼,竟有這種好事?
1
上京城人人皆道我與齊小將軍俊男美女,乃天作之合。
我信了,剛行完笄禮就請了媒婆上齊家說親。
不到一刻鐘,就被打了出來,并附言。
「戚小姐厚愛,乃齊某之榮幸。然小姐溫婉賢淑,齊某一介莽夫,不敢攀貴德。天涯何處無芳草,以戚小姐芳華之姿,定能早日尋得意中郎。」
這話乍一聽只是普普通通的婉拒,但細細琢磨,卻被我品出了一絲陰陽怪氣。
我戚以寧刁蠻任性誰人不知,何來溫婉賢淑一說?
且齊潯之他雖是武將,但當年科舉成績優異,好歹得了個二甲第一的名次,何來莽夫一說?
該不會是前年秋獵時我說了他一句莽夫,他懷恨至今吧?
一個上陣殺敵的大丈夫,竟這般小肚雞腸,這婚不成也罷!
我給了上門說親的媒婆一筆封口費。
本打算將這件上門說親的事輕飄飄地掀過去,權當無事發生。
然而不知道是哪個大嘴巴給我說漏了嘴,我向齊潯之求親被拒這事不脛而走。
短短幾日工夫,我又成了上京城茶余飯后的談資。
「聽說了嗎?那位戚丞相家的小姐又作妖了,前年剛被徐小公爺拒絕,今年就上趕著去將軍府給自己說親,你猜怎麼著?」
「將軍同意了?」
「非也非也,那戚小姐請去的媒婆被齊小將軍趕出來了!」
「奇也怪哉,這戚小姐除了性格有些刁蠻外,論家世,父親身居高位,論才華,曾有上京第一才女之稱,再論樣貌,雖沒有傾國之姿,但好歹也是小家碧玉,怎麼就入不了那些小公子的眼呢?」
「許是婚后不敢得罪戚家,也懼那『河東獅吼』罷!」
「哈哈哈哈哈——」
雅間里,我正大快朵頤,聽到樓下侃侃而談的聲音,嘴里的獅子頭頓時都不香了。
我懨懨地放下筷子。
侍女白術也聽見了調侃聲,她放下布菜的筷子,替我打抱不平:「這些口無遮攔的匹夫,竟敢這般議論姑娘,奴婢這就下去教訓他們!」
我攔住她,搖頭道:「罷了,由他們說去。」
「可是……」
我點了點手中空杯,白術立刻噤聲,上前盛滿果酒。
我一飲而盡,嘆道:「此事已傳得盡人皆知,堵這幾人的嘴有何用,離開這百花樓還不是能聽見諸如此類的閑談議論?」
白術似懂非懂,耷拉著眉眼,看起來比我還委屈:「奴婢都聽小姐的。」
我失笑,正想安慰她幾句,就聽見屏風外傳來一道散漫的男聲。
「戚小姐既有如此覺悟,又何必多此一舉上門求親,若不是閑得慌,總不能是恨嫁吧?」
2
那轱轆響的輪子聲剛響起,我的頭就隱隱作痛。
「這病秧子怎麼又來了,身體差還到處跑,煩死了……」
我嘀咕著垂眼,將碗里的獅子頭當作他的腦袋,狠狠戳了一下。
「我有疾在身,自是比不上徐小公爺和齊小將軍那樣高大威猛,還上趕著來礙戚小姐的眼,是我無禮了。
」
司徒謹的輪椅在我身側停下,「戚小姐蕙質蘭心,又這般寬容大度,定會原諒我的無禮,對吧?」
本來就煩,再被這陰陽怪氣的話一激,我怒了。
「司徒謹!」我忍無可忍,摔下筷子怒瞪他,「有屁快放,無事快滾!」
司徒謹低頭,在帕子上低咳兩聲,才掀起眼皮看我,蒼白的臉上帶著笑意,聲音溫柔散漫:「自是無事,只是在府中閑得慌了,上趕著來挨戚小姐罵罷了。」
我:「……」
硬了,拳頭硬了。
然對方是當今圣上最小的兒子,身份尊貴不說,因常年臥病在床導致身體羸弱,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我真怕我一拳頭下去就犯了個謀害親王的罪名。
我只能強忍動手的沖動,學他陰陽怪氣:「您身份尊貴,民女怎敢罵您,要是將您罵急了,一口氣喘不上來,氣死在這兒可怎麼辦?」
「放肆!」
司徒謹身后的侍衛刀剛拔一半,就被摁了回去。
「云常,休得無禮。」
「主上,她這般口出狂言,咒您,此等藐視皇家威嚴的行徑,按大律法……」
云常還沒說完,就被司徒謹輕飄飄一記眼神封了口。
司徒謹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方才觸碰到刀柄的指尖,溫聲道:「戚小姐放心,若真氣極,我會吊著一口氣到外邊再死,定不會連累戚小姐背上謀害親王的罪狀。」
我深吸一口氣。
手中瓷杯險些被我握碎。
我咬了咬牙,道:「王爺屈尊前來百花樓,到底是為了何事?總不能只是來揶揄我一番罷?」
司徒謹輕笑一聲:「你覺得呢?」
「依我看,定是聽聞我求親不成,趕著來取笑我唄。」
司徒謹笑容依舊,神色卻冷了一瞬。
他低眉沉默半晌,低聲笑開了:「既然在戚小姐眼里,我是這種落井下石的小人,那是不是該一不做二不休,將此事再添油加醋一番,叫所有適齡婚嫁的公子對戚小姐避之若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