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里又是一陣勸我的聲音。
裴澈被我嚇了一跳。
見我臉色不悅,他小心翼翼地拽著我,低聲道:「嬌娘,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一股寒意陡然升起,我喘著一口粗氣。
他眼尾泛紅,一雙眼眸濕漉漉的,像是誰家受了委屈的小狗。
我心中又好氣又心疼,深吸了口氣,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我們回家。
「我一定想辦法治好你。」
裴澈歪著腦袋看我,眼神無辜。
我嘆了口氣,忽然舉起菜刀對準了李蟠。
「你再敢打我相公的主意,我一刀剁了你!」
「嬌娘,你跟著一個傻子能有什麼好日子?不如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你老子和兄弟,我也一并照看著,如何?」
李蟠色瞇瞇的視線在我身上來回打量,惡心得我直反胃。
我冷嗤一聲,將菜刀往前一揮。
李蟠嚇得一蹦三丈高,立馬后退兩步,緊張地瞪著我:「你瘋了?謀殺親夫啊你!」
「我親夫君在我身后,你算什麼屎尿屁?再敢啰嗦一句,我就提著這把菜刀,砍了你作亂的那個玩意兒!」
「你!」
李蟠忌憚我手里的菜刀,不敢上前。
我拉著裴澈打算離開。
可我們沒走兩步,李蟠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
緊接著,身后傳來我那好堂妹的冷笑:「好姐姐,這可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扭頭,就看見堂妹抄起棍子朝著裴澈的腦袋砸去。
「小心!」
我驚呼一聲,猛地推開裴澈。
隨后,那手腕粗的棍子便砸在了我腦袋上!
09
裴澈還是墜了崖。
我醒來時,眼前的彈幕消失了,裴澈也一并消失了。
公爹和我爹在屋外正在小聲說著什麼。
我揉著腦袋起身,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我爹拔高音調說道:「什麼?王爺?我好女婿竟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親家公,實在是對不住,我家王爺當年受傷來村子里避難,如今他既已恢復記憶,回京復仇是必然的。只是可惜了嬌娘這孩子……」
公爹后面的話沒說出口,可我大抵也猜到了他想說什麼。
一個金尊玉貴的王爺,淪為一個傻子,還娶了個莊稼漢的女兒,傳出去只怕是要丟死人。
他那樣的身份,就該有家世樣貌都能匹配的王妃,而不是我這般粗鄙不堪的妻子。
好在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若裴澈真的位極人臣,那我……只求他一件事,旁的,便不再奢望。
我找出早就讓村子里的教書先生寫的休書攥進手里。
這休書,我一直藏在衣裳里,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10
我把休書留給公爹后,便跟著我爹和兄長回了自己家。
公爹再三挽留,只說是一切等裴澈回來定奪。
我心中苦澀。
等他回來?
等他回來,親口告訴我,我配不上他?
還是說,等他萬人之上,受天下人敬仰,而我……卑如塵埃,唯恐臟了他的眼。
我心中打定主意,只求公爹告訴裴澈一句話。
我與裴澈婚事作廢,從此不糾纏。只求裴澈,看在當初我曾護過他的份上ṱū́₋,將來若我父兄有難,求他出手相助。
回到家,我便看見隔壁院子里的堂妹,正滿面羞紅地坐在門前把玩著自己手里新得的鐲子。
聽說她是要跟李蟠定親了。
見我回來,她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喲,堂姐這是回娘家呢?」
我沒理會她,她卻不依不饒,追著我便問:「堂姐,我聽說傻子不要你了?可是當真?
「這下堂的女人可不好找下家啊,堂姐,依我看,要不你去給人做妾吧?以你這樣貌,尋常的地主人家,或許也能瞧上你。」
我充耳不聞,反正我嫁了裴澈之后,就沒想過再嫁給別人。
堂妹與我拈酸兩句,也刺激不到我。
倒是我兄長,一看堂妹這副的模樣,當即抄起家里的掃帚便打了過去:「你滿口說什麼屁話?給我滾出去!」
「哎呀,堂兄,人家也是關心堂姐,你怎麼這麼兇?」
堂妹被攆得滿院子跑,嚇得一張臉煞白。
我兄長扔了掃帚,啐了一口痰罵道:「再敢胡言亂語,仔細你的皮!」
堂妹冷哼一聲,丟下一句走著瞧后,便回去了。
11
我在家里住下來,起初嫂嫂擔心我想不開,沒日沒夜地守著我。
后來見我像沒事兒人一樣,一頓兩大碗,他們也就松了口氣。
我在家里住了兩個月后,聽我兄長說,公爹也離開村子了。
兄長還感慨:「真是沒看出來,京城里的將軍那樣威武的人,竟然能在咱們村子里當個獵戶。」
嫂子立馬瞪了我哥一眼,我哥趕忙捂住嘴,見我沒反應,這才壓低了嗓門說道:「我今日趕集,聽鎮子上的人說,京城里失蹤好幾年的攝政王忽然冒出來了,那攝政王該不會就是裴澈吧?」
「管他是不是,難道他比你妹子還重要?」
「那自然是不能的!不過,嬌娘日后可咋過啊,要是裴澈……」
我就坐在院子不遠處曬太陽。
嫂子搬了把板凳蹭到我身邊,小心翼翼地問我:「嬌娘,你當真想清楚了?」
我扯了扯嘴角:「嫂嫂,你放心,等過一陣子,我就自己蓋個房子住,不會賴在家里白吃白喝的。」
我離開時,公爹給了我好幾張銀票和一塊不起眼的玉佩,說是裴澈留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