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朦朧間,他見到她,芙蓉美人面,這樣就夠了。
后來日漸相處,他便越發覺得王若清特別,她從不畏懼仰慕他的家世,還那樣善良。
當然,在那之前,我其實從沒想過,將來成了婚,我其實是要為我的夫君納妾的。很簡單,我看許長晉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會有這一日。他那樣愛臉紅,喜歡不過來那麼多的姑娘。
8
市井之中,旁的不多,唯獨人的舌根子嚼得最多。
我下了馬車,不過是在隔壁的茶館喝了一盞茶,便將一切都聽得明明白白了。
茶館的老板娘說,王家那個丫頭,原本是要嫁到大戶人家做妾的。原本也都說好了,就等著今年進門了。
兩人也一直處得不錯。
可大抵是處得太好,王若清又見了那位大官的正頭娘子幾面,覺得那是個軟柿子。
她便生了旁的心思,想要當平妻。
魏潯原本是同意了的。只是,沒幾日,他便下了大獄。
再后來,這事不知怎的,便沒成。有人說,那日他看見魏潯從酒坊出來,王若清跟在后頭邊跑邊罵:「你這是怎麼了,我不過說了她兩句你便不高興了。她本就是你替我找的墊腳石,不是嗎?如今你是在心疼她嗎?」
魏潯轉過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王若清又等了兩個月,卻等到魏府少夫人受傷,魏潯滿城找醫館的事。
她一氣之下,便開始親近起一直喜歡她的書生。
可這激將法不管用,魏潯非但沒出現。甚至還讓人給酒樓送了金銀和嫁妝,盼她盡早出嫁。
兩人僵持許久。最后,到底成了如今這樣。
我怎麼也沒想到,此事竟是魏潯一力促成的。
我離開了永興坊。
馬車緩緩駛過街巷,我怔怔地望著窗沿,腦子里有一根線,慢慢將這些日子以來的一切連到一起。
剛要想到關鍵處,馬車卻猛地停了下來。
車夫在外面期期艾艾地喚了聲:「公子。」
下一瞬,我抬起頭,男人掀起簾子,打量了我一番,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沉著臉告訴我:「往后不許再去找她。」
我看著他,沒吭聲。
他像是有些氣極了,又重重地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林姝!
「我同你說的,你都聽進去沒有?」
9
街上亂哄哄的,周圍的一切都很喧嚷。
我聽到攤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哭聲,我撩起眼皮,看到魏潯漠然的臉。
他攥著我的手腕。
力氣大得驚人。
我正要開口,卻聽得馬車外傳來一道極為耳熟,又相當痞氣的嗓音:「魏大人?」
魏潯的身子一瞬間僵住。
他遲疑地望了我一眼,像是有些后悔在此處攔住了我。
魏潯放開我的手,仔細地掩住簾子。
我聽到他同外頭那人的交談聲。
「馬車上這位,可是魏大人那位至今還沒有名分的心上人?」
他這話問得促狹,像是在成心找事。
魏潯回:「不是。」
那人又問:「前幾日我托大人幫我向尊夫人帶好,不知可否帶到?」
魏潯咬牙切齒:「不曾。」
外面又隱隱約約說了幾句話,魏潯這才坐了進來。
我聽到外頭傳來極輕極低的馬蹄聲。
像是在挑釁,又像是在安撫。
魏潯沉默著,不再提方才的事。
我們就這樣不尷不尬地同行了一路。
誰能想到,我去見他的心上人,他碰見我昔日的未婚夫,竟撞在了同一日。
不過,這倒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這幾日,魏潯總是在有意無意地不讓我出門。
只要我提起出門,他便會變得十分不自在,總是下意識尋借口叫我留下來。
原來,是因為許長晉回來了。
到了魏府門外,我沒理魏潯,直直便往里走。
魏潯看著我的背影,卻陡然開口。
「我不讓你去尋王若清,是為了你好。」
我點頭:「嗯。」
我不蠢,方才已經想通,當日我以為刺殺魏潯的刺客,其實是沖著我來的。
而買兇殺人的,正是王若清。
聽說,雇殺手貴得要死。她哪里出得起那樣的天價。
這銀子,只怕還是魏潯昔日用來討好她的。
只是,她走錯了棋,徹底毀了魏潯心中的卿卿佳人。
10
當晚,我便去找了魏母。
我一進門,還沒道明來意,她已沖我招手:「來,過來。」
我怔住,走過去。
她執起我的手,緊緊地握著,從旁邊拿過一沓東西,遞到我的手上,「你拿好了。」
我垂眸,里頭竟是些銀票和地契。
我顫抖著手,隱隱明白過來些什麼。
她開口,「這兩年來,你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里,是潯兒對不住你。今日發生的事,我已聽說了,等明日圣旨下來,你便早些走吧。
「不然,我能放你,他卻未必。
「若我沒看錯,他應當已經對你動了心思。」
我抿唇。
經過今日,我就算是個傻子,也該察覺到,魏潯對我,確實是不一般的。
說到這里,魏母嘆口氣,「他若知道是我放走了你,還指不定要怎麼跟我鬧呢。」
我含著淚,捏著手中的東西。
「母親。謝謝你。」
她摸著我的頭發,竟也有些哽咽,「嗯。
「我早已將你當作親生女兒了,謝什麼。
「不過,若真要謝,你去謝許家那小子吧。
「他如今是真風光,在漠北打了好幾場勝仗回來,一朝成了天子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