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魏潯成婚的時候,他其實是有心上人的。
只是那人身份太低,夠不上魏家的門檻。
為長遠計,他挑中了我。家世不算顯貴,脾性溫順,能容人。
最重要的一點是,我不喜歡他。我們約定好,搭伙過日子,再過兩年,我就幫他把心上人娶進門。
可真到了那一日,他卻看著我已經準備好的聘禮,慢條斯理地開口:「其實,上個月,她就已經嫁人了。
我有些苦惱:「這可怎麼辦?你怎麼也不早些說。」
他瞥了我一眼,忽地笑了,「這不是還有你嗎?」
啊?
可我也準備走了呀。
1
我在嫁給魏潯前,其實是有一門親事的。
對方是忠勇侯府的公子,我見過幾回,生得很俊俏,每次抬頭看我,都會悄悄紅了耳根。
我對他,倒談不上什麼喜不喜歡。
但我確實是盼著嫁給他的。他一直潔身自好,還專程探聽我的喜好,每隔一段時日,就會派人給我送些東西過來,不可謂不上心。我爹娘也說,許長晉若娶了我,只怕要把我慣到天上去。
但誰也沒想到,我出嫁前五個月,趕上魏家為魏潯選正妻。
魏府門楣高,只要他想,滿京城的貴女都娶得。
這事原本是怎麼也落不到我頭上的。
可魏潯不滿意魏家為他挑的夫人,始終不肯點頭。
他其實有個心上人。他將來總是要將她迎進門的。他那樣愛她,怕她受委屈,怕得要死。
就是在這樣的境地下,他在街上打馬而過,正巧遇到我在跟店家爭論——我前幾日才在這里買了布料,回去不到兩日就褪了色。
我是要給許長晉的妹妹們繡見面禮的,哪里能馬虎。
但我那時嘴太笨,沒說兩句就打了磕絆。
他在外頭瞧著,扯住韁繩,揚眉笑了下,問我:「要不要我替你討公道?」
我發誓,若早知這個公道要我用后半輩子來償還。我打死也不會讓他幫我的。
臨走的時候,他抬眸看我,面色從容,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他才幫了我,我當他是個好人,對他根本不設防,沒兩句話就交了底。
但后來,我才明白,姑娘家太天真是沒有好下場的。
沒兩日,我與許長晉的婚事便不成了。因為魏潯求皇帝賜了婚。
成婚當晚,他便跟我坦言,他不會碰我,除了愛,他什麼都可以給我。魏氏家大勢大,又是皇帝親自賜的婚,事已至此,他根本沒有給我選擇的權利。
而我,只需要幫他做一件事。那就是過兩年幫他把心上人娶進門,然后善待她。
之所以要再過兩年。是因為他之前已經為王若清做了不少荒唐事,魏家人權衡再三,見他愿意娶我,這才各退一步,定下了這個期限。
我跟許長晉,也沒再見過面。嫁到魏家的第二個月,我就聽說他南下做官去了。
總之,我就這樣成了魏潯的妻子。
剛開始的時候,我甚至覺得很不錯。我不用討好魏潯,我們算得上是搭伙過日子的盟友。
我也不用侍奉長輩。他們都是很好的人,知道這樁婚事的來龍去脈,十分體諒我,生怕我受了薄待。
可日子過啊過,我就不這樣想了。
無他,夾在一對有情人中間,委實太尷尬了些。
2
魏潯的心上人,是永興坊王家酒坊的姑娘。
那個地方,跟魏府所在的青玉巷,自然是天差地別。
但他實在是很喜歡她。
才成婚那會兒,他每日下了朝,都要在外頭待到很晚才回來。永興坊多的是不講理的人,隔三岔五就會有人在酒坊鬧事。
他得去看著,他怕他不在,王家人會受委屈。
時日久了,人人都知道,王若清背后是有人撐腰的。
她是很有同情心的姑娘,遇到任何不平,都要幫一把。
乞丐衣衫襤褸,可憐。她就給飯給銀兩。上門來投奔的親戚沒有住處,她就忙上忙下地安頓這些人,安頓完了,又要替他們謀生計。
然而,這些對她來說,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于是最后都要落到我的頭上來——那些人成日堵著魏府的門,說這是王姑娘答應好了的,不能不作數。
魏潯那陣子也很忙,根本不在府上。
我找不到他。
只能自己善后。
等事情解決完了,王若清又親手做了吃食送上門,懇請魏潯一定要幫她轉交。
她委屈極了,淚眼蒙眬地看著魏潯。
說她的本意并不是這樣的,她并不想給他惹麻煩。
魏潯到這時才知道我做的一切,提著食盒頭一次來了我的院子,月色下,他抬眸望過來,看了我一眼,竟然一時怔住。
我沒接那食盒。
我只是對他一笑:「五百兩。」
他詫異地凝眉:「什麼?」
我解釋,「我幫你做了事,總要給我酬金吧?」
他愣了下,神情中竟有些難言的窘迫,隔天就讓人給我送了五百兩過來。
這事以后,他便很少再私底下去找王若清了。
再往后,我們便一直是這樣相處的。
他需要我做什麼,好說,給銀子就成。
我幫著他給王若清挑胭脂水粉、買衣裳。
他投桃報李,除了給銀子,偶爾也會送我一些字畫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