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件事情您一定要為明月做主啊!」我娘哭著說,「明月女兒家的清白都毀了,讓她以后怎麼做人呢。」
聽說是他們兩個人月下散步,趙明月不小心落了水,謝允跳下水救她。
我進去的時候,我爺爺立馬松了一口氣。
他說道:「云舒,你跟阿允成婚在即,這件事情你來說怎麼辦。」
謝允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向我,神情有一點倦怠。
我走過去,湊近了問他:「落水了,有感染風寒,有發燒嗎?」
他握住我的手,很輕地說道:「耳朵不舒服,頭疼得厲害。我身邊沒有可信的人,沒辦法去請啞叔。」
「走,去休息,我派人去請啞叔。」我拉起他往外走。
我娘攔住我,怒道:「趙云舒,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誰說算了啊。」我漠然道,「既然趙明月這麼想嫁給謝允,那就讓她做妾。等我們成親以后,一頂小轎把她抬進門便是,姐妹一場,我也不至于苛待她。只是以后對我這個當家主母晨昏定省是少不得了,省得讓外人議論她。」
我帶著謝允離開,懶得理會我娘在后面怒罵我。
啞叔來為謝允診過脈,給他開了藥。
我守著他喝完藥。
謝允躺在床上看我,嘆氣:「趙云舒,你走的時候我給了一百兩銀子,你怎麼又這麼窮酸地回來了?」
我看了看自己磨得發毛的衣衫,無所謂地說道:「衣服嘛,隨便穿穿就是,凍不著就行。」
銀子哪有夠用的時候,經營「掮客軍」這麼多年,受傷殘廢,等著吃藥救命的兄弟很多。
一百兩銀子還沒有揣熱乎呢,拿了五文錢給自己買了根糖葫蘆,剩下的全都放在公賬了。
「你總是把自己打扮得亂七八糟,是不是從前受過委屈?」謝允抬起手描繪著我的眉眼,低聲問我。
我飛快地說道:「沒有,我只是懶得打扮自己。你睡吧,我帶了些人來青州,得去安置他們。」
掮客軍要跟珍寶閣做生意,少不了要讓人駐守青州,我得忙一陣。
等我忙完,我才發現跟謝允的婚期要到了。
總兵府里擺滿了要成親的東西,到處張燈結彩,掛滿了紅綢。
「排場倒是挺大的。」蔣誠在我身邊問道,「你真的想好要嫁給謝允了嗎?」
謝允曾說我有個青梅竹馬的副將,說的就是蔣誠。
他幼時淪為乞丐,差點凍死在街頭。
是我把他撿回了山寨。
他一貫不贊成我跟謝允的婚事,覺得我倆根本不搭調。
「蔣誠,兩萬掮客軍跟著我出生入死,我得給他們找個靠山,找個歸宿,不能讓他們一輩子名不正言不順地做山匪。」我耐心地跟他說道,「我爺爺為什麼這麼著急讓我嫁給謝允呢?同樣的道理,他要給西北軍也找個歸宿。」
謝允是王孫貴胄,只要他振臂一呼,打著振興皇室的旗號,多的是人投靠他。
這天下再亂,造反的人也講究個師出有名。
只有投靠謝允,我們才能洗白上岸。
不然等朝廷哪天回過神兒,把我們這些掮客軍剿了,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我帶著蔣誠去找謝允。
走到大堂門口,卻瞧見里面燈火通明。
大堂里傳來謝允舅舅的聲音。
「太孫殿下!如今永州、寧州、青州,三州總兵齊聚一堂!只等您一聲令下,我們便昭告天下,為孝誠太子復仇!」
我抬眼看過去。
謝允穿著一襲氣派的龍紋衣袍,眉眼冷淡地說道:「今夜便寫一紙檄文,將這昏庸皇帝謀害我父王、竊取皇位的罪行昭告天下!」
大堂中,人人激動不已。
我爺爺也在其中,他滿面紅光。
今夜謝允黃袍加身,在座的全是功臣。
難怪趙明月豁出去了也想嫁給謝允。
他竟然是已故孝誠太子的兒子。
我爺爺必然早就知道了謝允的身世,才急急忙忙讓謝允跟我履行婚約。
蔣誠震驚地說道:「老天爺啊……你若是嫁給謝允,謝允成事之后,你豈不是要當皇后了?這潑天的富貴,就這麼砸到你頭上了?」
我看著房檐上的紅燈籠,拍了拍腦門小聲說道:「蔣誠,我其實也沒有想好要嫁給謝允,我回去再想想。」
15
謝允的身份傳出去,這沸油一樣混亂的天下,就好像是落進去一滴水。
刺啦一聲,朝廷上下,民間百姓全都炸了鍋。
仗一打就是三年,謝允終于平叛天下。
我從關外回到京城以后,正好趕上新帝登基。
「沒想到登上皇位的竟然是鎮南王的幼子。」
「唉,皇太孫果然高瞻遠矚,他早料到哀帝要料理鎮南王府,早早就讓王府眾人金蟬脫殼了。」
「你說……那位能放心皇太孫嗎?」
「皇家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身有殘疾之人不能繼任皇位,皇太孫的聾了耳朵,不可能為帝了。」
酒樓里,人人都面帶興奮地議論皇家之事。
天下亂了這麼多年,王孫貴胄像是蘿卜白菜似的咔咔死去。
百姓們早就對皇室辛秘少了些敬畏之心。
大家說起謝允耳聾之事,又有人添油加醋地說自己曾在街頭看見謝允跪地求饒。
「太孫流落街頭,人人都能隨意調戲他。不才當初花了五兩銀子,讓太孫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