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馥郁濃重的香氣,桌上還有喝剩的酒。
我一把拎起花娘,拽起薛洄就要走。
薛洄雖有些神志不清,但警覺尚在,伸手就要來擋。
我反手拍了他一巴掌。
薛洄被拍痛,眼睛猩紅呆愣愣地看了我片刻。
「怎麼是你?」
一邊的花娘攔住我,雪白的臂膀攀上我的肩。
「小郎君,這位哥哥可點了我的,你隨隨便便把人帶走可是砸我的飯碗。
她如銀鈴般笑起來。
「我看小郎君貌比潘安,不如我們三位一起,快活快活?」
我面色冷淡。
「滾開!」
那花娘卻不依不饒。
「我聽兩位都是漢人口音,兩國交戰,此處多有細作。
「來了我這里,又不找樂子,莫不是想借我掩人耳目?」
她笑意盈盈。
「小郎君,你說我眼下要是鬧起來,巡衛會不會直接把你們兩個抓起來?」
她輕輕靠近我的耳邊。
「你這麼細皮嫩肉的,要真被嚴刑拷打,我可要心疼壞了。」
6
屋內的熏香烘得我有幾分燥熱。
薛洄此時已是衣衫不整,鼻息噴薄,瞧著已是強撐。
良久,我忽而一笑。
「誰說我們不是來尋樂子?只不過我倆可不喜歡女子。」
我俯身在薛洄干燥的唇上輕輕一觸。
薛洄霍然睜眼,看向我的眼里是深不見底的復雜晦暗。
然后,他勾住我的脖子,深深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抬眼看向一旁已經呆愣住的花娘。
聲息里還有些未盡的纏綿。
「你還杵在這里做什麼?要看我們辦事嗎?」
說完一揮手,榻上絲帳落下。
我的手順著薛洄的衣襟滑入,卻摸到他的小臂上綁著我那根紅色發帶。
金鈴被取下,只剩一根發帶緊緊綁著。
我恨恨咬了口他的唇。
「便宜你了。」
薛洄悶哼一聲,帶著情動。
外頭的花娘奪門而出,步履凌亂,甚至還不忘帶上了門。
薛洄像是渴極的旅人,遇到了一泓清泉。
他手忙腳亂卻不得章法,只對著我又啃又咬。
我又是罵一聲。
昔日在上京他沒少跟我在春巷叫板,搞半天竟是個紙上談兵的。
徐玉私藏了不少畫冊子,我閑來無事也看了些。
眼下箭在弦上,我只得引著薛洄一步步來。
外頭響起輕微的動靜,我抬眼,只見窗外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許是那花娘尚未放下戒心,讓人繼續探查。
「你……你竟……」
薛洄的眼里有一瞬間的清明。
我怕他說出不該說的話,忙親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被翻紅浪,漸聞聲顫。
我看著不斷搖晃的帳頂,依稀想起昔日嘲諷之語。
薛世子的確不是花拳繡腿,但也確實,空有真刀實槍。
只知橫沖直撞,埋頭苦干。
委實是,一言難盡。
7
次日我醒來,渾身酸痛。
一睜眼卻見薛洄坐在床角,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一瞬間我還以為他趁我睡著,把我暴打了一頓。
又看到房內地上一片狼藉,這才想起昨夜的荒唐。
薛洄移開視線。
我與他皆知,此時并非敘舊或爭論之時。
昨日那花娘正倚坐在對面。
看到我倆出門,神色又頗有些復雜。
薛洄自懷中掏出北狄的銀錢,扔給那花娘。
她又歡天喜地地把我倆送出了門,甚至還給了我一盒藥膏。
說是舒緩疼痛,也可做潤滑。
我老臉一紅。
薛洄卻伸手裝進懷里,頗為鄭重地道了謝。
出了門,薛洄欲言又止。
「晇縣魚龍混雜,你來這里做什麼?」
我瞥了薛洄一眼,沒什麼好氣。
「要不是有的人連線報真假都拿不準,我何必來這地方撈人?」
我嗤笑一聲。
「定北侯可是戰無不勝的戰神,哪知道生下個兒子這麼廢。」
薛洄的視線在我臉上一觸即離,罕見的沒跳起來回嘴。
我帶著他直奔城中一處香料鋪。
那里有事先安排的人馬,可以將我和薛洄偷運出城。
卻是門戶緊閉。
我心中隱隱覺得不妙,正要查探一番,薛洄一把拉住我。
街角正匆匆跑來數位巡兵。
我忙與薛洄在一旁躲好。
只見為首的巡兵將一張告示貼在那香料鋪的門上。
遙遙看著,是我跟薛洄的畫像。
薛洄帶著些笑意的聲音在咫尺間的頭頂響起。
「看來謝家軍中,也有內鬼呢。」
8
眼下晇縣關卡森嚴,飛出去個蒼蠅都難。
薛洄劫了個北狄商人,把人打暈摸空了錢袋。
我用小刀割下那人幾縷頭發,給薛洄粘上掩飾容貌。
告示中寫的是定北軍和謝家軍兩位主帥。
我和薛洄兩個在一起行動有些打眼。
我便讓薛洄去買了一身北狄女人的服飾回來換上。
北狄民風開放,天氣又常年干旱炎熱。
女子的服飾均以清涼鮮亮為主。
腰間露了一大截,一陣風吹過,輕紗都要掀到大腿根。
薛洄冷著臉,把我原先的男裝扔到我身上。
「換回去。」
我卻想到另一事,一把抓住薛洄的手。
「薛世子,既來了,不如干一票再走?」
9
北狄人嗜血又重欲。
晇縣毗鄰交戰區,每半月會運一批花娘到北狄前線。
我與薛洄半路截殺了來接人的狎司。
薛洄換上北狄軍裝,我扮作花娘。
為掩耳目,又往瓦舍窯子接了其他十數位花娘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