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會在一時痛苦絕望下,選擇上吊。
可惜沒死成,還被強取豪奪。
自詡我救命恩人,讓我入府成為擋箭牌,卻又不單單只將我當作擋箭牌。
這便是我最厭惡他的地方。
剛入府不久,我就瞧見了一場大戲。
寡嫂花叢落淚,小叔子低頭親吻,然后便滾下了山坡,等到天黑起身時,兩人發髻凌亂,一瞧便已做了夫妻之事。
同一天,本該死去的昭昭阿爹,突然出現在了我的房間里。
那時我才知道——
他被親兄弟算計,本想避讓,同我在山間逍遙一生,再不理俗事。
可對方卻不肯放過他,甚至想用一場大火燒死我和他。
可偏那麼湊巧,那天我早早便去了集市。
而他艱難從火場中逃生,重傷昏迷不醒時,被昔日部下救回。
等到再醒來,人已在京城。
怕我擔憂,他馬不停蹄趕回來涼州,才發現我已經被強娶。
而他那群兄弟卻還虎視眈眈。
所以他偷偷找到我,包括他的身份,將一切全都告知了我。
那一夜,小叔寡嫂花叢風流。
而我和我的心上人,也在院子里的那個海棠樹下,在對方身上作畫。
一個月后,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但我和宋懷安并沒有夫妻之實。
剛嫁入宋府時,他正和盛容雪鬧了矛盾,來我房中說要同我行夫妻之禮。
那時我才察覺出他這個人確實是有病。
一邊心許寡婦,一邊又要對我動手動腳,說著永不辜負的話。
可一旦我和盛容雪出現矛盾,我永遠都得退讓。
為此,我提前準備了一壺酒,讓他醉得不省人事,又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第二日,他看著床榻上的血跡,他說他這輩子都不會辜負我。
然后當天晚上,他就和盛容雪月下泛舟,卿卿我我。
我只當做看不見,心里也無半點波瀾。
直到這個孩子的到來。
我提前買通了郎中,改了月份,順利地將一切都隱瞞了下來。
那一天,盛容雪知道我有孕,提劍就殺進了我院里。
我脖子被劃出好大一道傷口。
宋懷安卻還對我說:「嫂嫂可憐,你莫和她計較。」
外有豺狼,內有虎豹。
但我的存在,本就是她和宋懷安一塊計劃的。
想要我這塊擋箭牌替他們遮掩丑事,她就絕不可能要我性命。
兔子逼急了也知道咬人。
我肚子里的是塊肉,若是她動了,我也必定會鬧得魚死網破。
見她丟了劍,我也不欲再多糾纏。
盛容雪便以為我怕了她,此后多次挑釁,還哭鬧不止。
宋懷安為了安撫她,直接搬離了院子。
從此就在書房里睡下。
還在書房和盛容雪院子中挖了個地道,日夜私會。
私會得太頻繁,我縱然有心避讓,到底也還是撞見了一兩次。
盛容雪得意揚揚,宋懷安愧疚不已。
至于我,沖他們笑笑,然后貼心說:「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
當然,這是一句假話。
畢竟好大的一張床,我眼神很好,不會看不見。
但經此一事,宋懷安愈發愧疚,還總想在我院子里歇一次,以作獎賞。
我趕緊以懷有身孕為由拒絕了他。
再然后,昭昭就出生了,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兒。
但宋懷安幾乎沒抱過她。
只因為盛容雪不許,哭鬧不止,還要讓他發誓,不許疼愛昭昭。
我無所謂,畢竟昭昭,也并非他的骨肉。
時間一晃六年。
從前彼此深愛的兩人,不顧祖宗禮法也要偷偷在一起。
如今借著地道好不容易得償所愿。
可六年時光,兩人爭吵不休,到底還是耗盡了最后的情分。
昭昭生辰那日——
按照大周習俗,孩童六歲須得大辦宴席,同僚官員也要過來吃酒。
宋懷安按著規矩擺了席。
可還沒喝兩杯酒,就聽到了盛容雪投湖的消息。
匆匆趕過去。
盛容雪撒潑撒癡,不許他對昭昭好,連帶著這場宴席,也必須停下。
可同僚官員皆在場。
這不僅僅是孩童生辰,也是官場迎來送往。
兩人為此大吵了一架,還引起外人諸多猜疑,議論不休。
宋懷安原本升遷在望。
但經此一事,上司臨走之前便直言,若是家風不正,此生都將無升遷可能。
就這樣,升遷之人,變成了宋懷安官場上的仇敵。
兩個人又吵了一架,摔盆子摔碗,鬧得一整晚都雞犬不寧。
末了,我正哄著昭昭睡覺。
宋懷安一身酒氣推開我的房門,又說了那些不知所謂的話。
自以為的深情與后悔,在我眼里只剩下作嘔。
昭昭亦是如此。
縱然七年名義上的父女,可他沒抱過昭昭一次。
昭昭對他自然也沒有半分感情。
我亦不覺得對他有愧,畢竟我會嫁給他,本就是他強迫所致。
眼見這場鬧劇落幕,我哄著昭昭:「你阿爹說了,他如今在京城一切順利。若不出意外,等明年開春時,咱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了。」
昭昭很開心,拿出掛在腰間的玉佩,放在手心把玩。
「阿爹說,等下次見面,我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小姑娘了!」
說罷,她轉頭看向我,滿眼期待。
「那是不是我就能吃很多很多糖葫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