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威嚴的眸子將我上下掃了一遍,在我萬分忐忑時,露出一個微笑,翩然離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離開的背影,都透露著愉悅。
圓了房,我和齊修謹便成ţū₀了真正的夫妻。
可這床笫之事太辛苦,日子久了,我幾乎要被折騰散架,終于在一個夜里,把齊修謹踢下了床。
齊修謹不知道腦袋是不是搭錯了筋,被我踢下床,反倒十分高興,樂呵呵地傻笑。
我被他笑得脊背發毛:「你笑什麼?」
齊修謹又坐上來,膩乎地將我抱進懷里,在我臉頰親了又親。
「這樣的阿南也可愛,喜歡。」
我被他哄得沒了脾氣,稀里糊涂又上了賊船。
齊修謹這樣不知節制,于是在初夏時節,我有了身孕。
大夫診出來的那一刻,齊修謹幾乎呆住。
片刻后,才無比興奮地把我一把抱了起來,接著又像想起什麼一般,小心翼翼地將我放了下來。
他溫熱的大手貼著我尚且平坦的小腹,輕柔而鄭重道:
「阿南,我ẗųₛ們的孩子,一定會幸福的。她會有世上最美麗的母親,和最愛她們的父親。」
明明齊修謹說過無數句動人的話,可偏偏這句,一下子擊中了我的心,叫我淚如雨下。
原來齊修謹什麼都知道。
是啊,我的孩子,一定會平安幸福地長大。
侯夫人也聞訊趕來。
她支開齊修謹,坐在床邊,拉住我的手,將一個溫潤的玉鐲套在了我的胳膊上。
侯夫人看著玉鐲,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懷念。
「晴柔,你和你母親很像。」
我一怔,猛地抬頭看向她。
侯夫人拍了拍我的手,笑道:
「修謹是個好孩子,他照顧你,我很放心,也算對得起你母親了。
」
我猛然想起,侯夫人,也來自江南。
「所以說......我不是棄子?」
我輕聲問道。
侯夫人慈祥地注視著我,篤定道:
「晴柔,從始至終,我選的,都是你。」
一滴淚順著臉頰落下,心頭驀地一松。
隨之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委屈。
我趴在侯夫人懷里,哭了個痛快。
侯夫人如母親一般安慰著我:「好了好了,乖阿南,不哭了。」
隔著十年光陰,過去與現在重疊。
藥香中,母親也曾用最后的力氣擁抱我。
「阿南乖,不哭了,不哭了。」
母親,你在看嗎?
17
春暖花開之時,我的孩子呱呱墜地。
「恭喜小侯爺!是個小少爺!」
齊修謹卻沒去看孩子,不顧穩婆地阻攔,沖進屋里,心疼地吻著我汗涔涔的額頭,紅了眼眶。
我虛弱地牽牽嘴角,問他:「不是女兒,你會不會很失望。」
齊修謹緊緊握住我的手,搖搖頭:
「兒子像你,也很好。」
這時,穩婆抱來孩子。
齊修謹接過孩子,輕輕放在我的懷里,再溫柔地環住我。
在溫暖的懷抱里,我終于沉沉睡著了。
18
夢里,我到了江南。
有個清婉的女子站在船頭,清亮的歌聲傳去好遠。
又是那首熟悉的曲子——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番外
其實對林皎究竟算不算喜歡,齊修謹也說不清楚。
只是眾人聚到一起,總會有人開他們的玩笑。
一來二去,齊修謹也迷糊了。
他們都說他喜歡林皎,那便喜歡吧。
畢竟他也沒喜歡過人,不知道喜歡究竟是怎麼一種感覺。
可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傳成了他此生非林皎不娶。
說得人多了,齊修謹覺得,自己要是不娶林皎,似乎就是個實實在在的負心漢。
所以當母親讓他成親時,他下意識是拒絕的。
他還得娶林皎呢,不然成什麼人了?
但這回,母親說一不二,并揚言他要是不娶,就把他扔到大山里面去挖礦。
在挖礦和成親之間,他選擇成親。
得知齊修謹要成親,林皎還特地托齊敏送來了一方帕子。
上面寫著一行詩。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齊修謹撓撓頭,莫名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違和。
似乎林皎并沒有給過他明確的答復啊?
分明昨日,他還瞧見林皎和丞相之子把酒言歡來著?
不過很快,就容不得他想這些了。
因為怕他反悔,婚事轉眼就到了。
齊修謹見過母親那樣強勢的,見過齊敏那般張揚的,也見過林皎那般清冷的。
可唯獨沒有見過沈晴柔這般嬌嬌軟軟的。
沈晴柔就像一汪水,碰一下便臉紅,說兩句便要哭。
可柔婉的性子下,又藏著些許倔強。
于是那眼淚要落不落,叫人一顆心都看軟了。
這樣的姑娘,被迫嫁給自己,又這樣善解人意。
要是自己再為難她,委實不算個人。
哪怕日后會和離,可現下沈晴柔便是自己的妻。
男子漢大丈夫,肯定是要對妻子好的。
他齊修謹定會做個君子,與沈晴柔相敬如賓......
可沒人告訴他,姑娘家能這麼媚啊。
沈晴柔眼中含淚,嬌喘連連,一句「晴柔快要死了」, 差點沒奪了他的命。
那一刻,他便發覺, 自己動心了。
很快,齊修謹便發現, 沈晴柔總是在笑,可那笑始終不達眼底。
她思慮太重, 心思百轉千回, 每句話, 每個動作, 都在設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