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薨逝,皇帝發瘋,下令把我父親千刀萬剮,為貴妃陪葬。
三年后,貴妃假死歸來,而我已成了皇帝的新寵。
貴妃將我的手狠狠從碎瓷上碾過:「不過是我的替身,也配跟我爭?」
我卻不哭不鬧,謙卑恭謹。
皇帝以為我對他用情至深,所以處處隱忍,處處退讓。
「想要什麼補償,你盡管開口。」
我搖頭,依偎進皇帝懷中,天真爛漫。
只因我真正想要的,其實是他們的命。
01
父親死后的第三年,皇帝「南巡」,并攜我泛舟西湖。
微風拂過,送來歌聲悠揚。
正與我繾綣廝磨的皇帝松開我,命人將唱歌的女子尋來。
看他那副魔怔了一般的蠢相,我便知道話本中所寫非虛——
假死三年的許雨莘,她回來了。
我的父親,卻被永遠留在她假死的那一日,回不來了。
02
三年前,皇帝欲封將軍之女嘉妃為后那日,與他相伴多年,甘苦與共的妍妃許雨莘病逝。
悲傷之余,皇帝大手一揮,追封許雨莘為皇后。
而身為太醫院之首的父親被斥責行醫不力,一張漁網裹住瘦弱的他,在菜市處刑活剮。
我則被揪住頭發,跪地觀刑,與皇帝同嘗死別之痛。
「讓你有機會給皇后以死謝罪已是開恩,你還敢叫?!」
Ṫůₐ行刑的太監一刀割下了父親的舌頭,扔到地上。
仿佛那不是從活人身上剜下來的血肉,而是一塊隨手可棄的抹布。
父親的慘叫聲一聲低過一聲,如刀寸寸沒進我的心里。
我幾欲暈厥,卻被銀針扎入手指,強逼著清醒。
半夢半醒間,一頁頁書卷快速閃過,流入腦海,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不過是以許雨莘為中心的話本。
而她,不過是因為沒被封后,才與皇帝慪氣假死!
她假死之時也明明聽見,若她不醒過來,便要太醫院所有人陪葬!
我嘔出一口黑血,早已麻木的手指狠狠抓入地面。
我要不要想辦法告訴皇帝,其實那個女人沒死,反而已坐上懷王的馬車離宮?
不,皇帝與她相逢于微末,情分深厚,現在告發,頂多責備幾句,對她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我該怎麼辦?
我要想一個能讓那對畜生慘死的辦法!我要有一個人來幫我!
恨意翻涌間,宮中大太監縱馬趕到:「刀下留人!嘉妃難產,急召太醫和穩婆入宮!」
可最后剩下我的父親,也早就咽了氣。
我怔了怔,隨即擦干眼淚,跪地叩首:
「罪臣江思遠之女江若綰,學醫數年,愿往一試。」
03
假死三年,許雨莘輾轉在富商王公之間,錦衣玉食地被嬌養著。
如今以皇后之位風光回宮,還換了皇帝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當真劃算。
但我絕不會讓她過舒服日子。
封后大典第二天,許雨莘叫來宮中眾多嬪妃,為她奉茶請安。
她緩緩撫著點翠鳳冠,打趣道:「陛下命人為我打造的鳳冠好看是好看,可惜戴上的時候,都重得我抬不起頭來。」
我垂下臉,將恨意藏在陰影里。
這為她而鑄的鳳冠鮮血淋漓,骸骨重重。
她若抬得起頭,我父親與他的同僚泉下有知,又怎能安息?
我將茶水奉上,欽羨道:
「陛下愛重娘娘,這等尊貴,只能您一人獨享。其他人,便是恩寵再盛,也得不到如此的偏愛。」
許雨莘當即變了臉色,摔碎我手中茶盞,滾燙的茶水潑了我滿身。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還不是靠著與我相像,才得了陛下青眼!」
我俯首在地,不住磕頭:
「娘娘所言極是。無論侍寢多少回,陛下從不叫臣妾的名字,只愿喊娘娘的閨名,可見他當真愛您入骨。」
許雨莘果然又被踩了尾巴一般,抬腳將我的手從碎瓷片上狠狠碾過。
這三年來,我因與她相似的面容陪伴在皇帝左右,備受寵愛,她當然清楚。
「你是在跟我耀武揚威?」
我痛得淚水漣漣:「臣妾怎敢?只是陛下對皇后娘娘拳拳真心,我看在眼里,萬望娘娘知曉。」
心中卻在大笑:所謂一往情深,恨不得拿天下為她陪葬,也不過如此嘛。
不然,她離開的日子里,后宮怎麼會多出這麼多女人?
隔扇門旁,剛下朝的皇帝看著我血肉模糊的手皺眉。
「莘兒,朕已給了你皇后之位,也答應你不再寵幸其他妃嬪,沒有必要這樣欺負她。」
許雨莘兩眼頓時沁出淚來:「這三年,我在外面流落受苦,你卻溫香軟玉,如今我回來了,你還要我忍!阿郁,你的心里,究竟還有沒有我!」
曾經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竟為自己如此爭風吃醋,皇帝心中大喜,揮手將我們屏退,自己上前摟住許雨莘,柔聲哄勸起來。
門外,我抬起皮肉外翻的手,掩住嘴角笑意。
才幾句話就受不了了?
她一次假死,害得多少人陰陽兩隔,痛不欲生。
她這些許痛楚,又如何抵得上我們的萬分之一?
而這一切,只不過剛剛開始罷了。
04
被皇帝哄了一夜,許雨莘以為自己還是皇帝心中的獨一無二,其他女子不過是她的替代,是過眼云煙時——
皇帝晨起時,隨口夸贊了一句伺候的宮女,說是小家碧玉,別有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