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回憶原書中這場戰爭的記載,將叛軍的路線和戰術都告訴了謝晉。
謝晉雖然也奇怪我為什麼每次都能猜到叛軍的行動,但依然選擇相信我,就像相信上輩子的趙幼茹一樣。
在我的幫助下,齊王軍連續打了幾場勝仗,這對于之前被連奪十幾座城池的朝廷來說,這已是極大的勝利。
謝晉對我的態度也越來越熱切,已經到了幾乎明晃晃示愛的地步。
每每此時,我都要用盡全力克制自己,才能不掏出毒藥灌他喝下去。
另一方面,我雖然知道謝晉的感情必然來自我身上的價值,可我總覺得,他在信州時看上我絕對不僅僅因為我殺了幾波叛軍。
對比從軍作戰,那些不過是小打小鬧,他憑什麼因此認定我?
像是為了解答我的疑惑,沒過多久,齊王軍吃了一次極大的敗仗。
原本應該固守城內的叛軍突然更換主將、改變戰術,奇襲王軍大營。
我的記憶完全沒派上用場,齊王軍一夕間兵敗如山倒,死傷慘重。
幾個副將拼死保護謝晉撤退到楓城,才總算沒有全軍覆沒。
當晚將士們群情激憤,要將我問罪,以告慰死去的兄弟們。
謝晉卻擋在我身前,一力扛下了罪責。
「本王是主帥,任何決策戰術,都是本王決定的,要怪就怪本王。」
將士們只能壓下心頭的憤怒。
隨后,謝晉將我叫進主帳之中,問我怎麼想。
我還能怎麼想?他說的很對啊。
打了敗仗當然是他這個主帥的錯了。
謝晉錯愕地看著我:「明熙,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明白本王對你的心意嗎?難道要本王把心剖出來,你才肯幫本王嗎?」
這我就聽不懂了。
「殿下還要我怎麼幫你?我已經幫得不能再幫了。」
謝晉見我不上套,干脆把話挑明了。
「你們趙家是不是藏有一張前朝余孽遺留的藏寶圖?」
「殿下說的是什麼東西,我聽都未曾聽過。」
「不可能!朝廷派出的探子追查了多年,最有可能接觸到藏寶圖的,就是你們趙家。」
我笑了:「那殿下為何不直接派人去抄了趙家呢?」
要是早點這麼做,我上輩子也不用受那種苦楚了。
謝晉脫口而出:「你以為我不想嗎?我剛得到消息,信州就已經淪陷了。」
此時此刻,我才恍然大悟。
從一開始,謝晉營救信州的行動,就是奔著藏寶圖而來的。
所以在趙幼茹逃出信州獻上藏寶圖以后,信州對謝晉而言也就不是迫切必須拿回來的了。
與其說他是被趙幼茹點醒,倒不如說,他本來的意圖就不是救信州。
不論趙幼茹勸與不勸,結果都可能是一樣的。
我記得原書中從未提及過這一樁。
不過也不奇怪。
能夠寫出趙幼茹這種女主并為之歌功頌德的作者,即便再努力塑造出的完美男主,也不知不覺被賦予了邪惡的本性。
因為在作者眼中,原本就沒有什麼男女平等。
高舉著「女子崛起」的旗幟,卻行女子戕害女子的事實。
最后得益的還有誰?
只有男人罷了。
18.
想明白這一點,我也沒什麼好吃驚的了。
見我神色淡定,謝晉開始氣急敗壞:「你知道藏寶圖在哪里,你就是不交出來對不對?」
我還是那句話:「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
謝晉滿臉失望地看著我:
「本王原以為你是個有志向,有抱負的女子,沒想到你竟如此自私自利,眼里毫無家國百姓。
「你看不見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被那群叛軍殘害欺凌嗎?
「對你來說,錢難道比這些受苦受難的百姓更重要嗎?」
從前他就是這麼給我上價值,勸我放下對趙幼茹的仇恨,不要試圖挑起紛爭,毀掉好不容易安定的天下。
可他拿著藏寶圖,坐視朝廷節節敗退的時候,可從沒想過百姓在受苦受難。
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為了能給這腐敗的朝廷徹底來個清洗,助他登上皇位,這千千萬萬的生命算什麼?
我若是把藏寶圖交出去,那才是害了這些百姓。
因為謝晉會立刻放棄抵抗,任由叛軍四處屠戮。
最后完成他救贖天下、盡得民心的結局。
幸而我早有防備,將藏寶圖提前藏匿起來,沒有帶到軍營中。
想來,謝晉這些時日對我頻頻示愛的同時,怕是早命人將趙家和我住的營帳里里外外翻了個遍吧?
19.
我無比慶幸,自己從一開始就選擇了與趙幼茹截然不同的路。
如果我和趙幼茹一樣,用藏寶圖取信齊王——哪怕我只想利用他報復趙幼茹,此刻只怕腸子都悔青了。
有些路,一步都不能走錯。
一旦錯了,便是萬劫不復。
我淡漠地看著謝晉:「殿下說的很對,錢自然沒有百姓重要。可問題是,我沒有錢啊。」
我的軟硬不吃終于徹底激怒謝晉,也撕下了他那層偽善的皮。
他咬牙切齒在我面前立下重誓:
「趙明熙,就算不靠那張藏寶圖,本王也會拿下那群叛軍,到時候你別跪下來求本王。
」
此時我還沒明白,謝晉這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