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皇貴妃從來都瞧不起宮女太監一樣。
蔡嬤嬤是宮里的老人,圣上幼年時,爹不疼娘不愛。
生辰時,因為七皇子炫耀手上的麒麟饅頭里面有糖,忍不住搶了一個。
卻被情緒不穩定的母妃狠狠打了一頓。
自那以后,圣上不愛吃任何模樣的饅頭。
夜色微涼,圣上環抱住我的腰:「淳兒年幼時,也不得父親喜愛嗎?」
我嘟起嘴:「圣上快別提我那黑心肝的父親,當年為了給庶弟買玉佩,父親差點就賣了我。還是母親拿出所有的體己銀子,才保住我。后來母親去世,為了二十兩銀子,他一絲猶豫都沒有,就把臣妾送進了宮。」
看著圣上眼底的動容,我轉過身抱住圣上:「幸虧臣妾命好,遇見了圣上。不然臣妾依舊在苦苦掙扎,圣上就是臣妾的救贖。」
圣上小心拍了拍我的背:「朕和淳兒,幼年都過得艱辛,朕向你發誓,來日咱們的孩兒降生,朕必定視若珍寶。」
我小心拿起他的手,放在小腹處:「圣上說的話,臣妾可替腹中的孩子記下了。」
圣上瞬間把我抱起轉圈:「果真嗎?淳兒,咱們有了孩子?」
我配合著做出驚喜的表情。
當晚,歡喜極了的圣上,冊封我為淳嬪,并承諾,待胎兒降生后,就舉行封妃大典。
第二日,皇貴妃盛裝來到了我的宮殿。
眼睛仿若帶刺一般,盯在我的肚子上:「淳貴嬪可知,你懷身孕圣上那般開心,都是沾了本宮之前那個孩子的光?」
我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和倔強:「圣上說的是『朕和淳兒』的孩子。圣上很確定,這是我和他的孩子。
皇貴妃還是不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貼的好。」
皇貴妃看著我的眼底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憫:「所以,你覺得圣上是真心喜愛你?」
我福了福禮:「就算當年,圣上把我從花房帶出來,是皇貴妃的緣故。但這些年,臣妾陪伴在圣上身邊盡職盡責,圣上叫臣妾,從來都是和他人不同的『淳兒』。」
「那兩字從他口中喊出,充滿了溫柔,任誰說圣上待臣妾不是真心,臣妾都不信。」
皇貴妃神色變幻,最后留下一抹諷刺的笑:「好好好,有的人飛上枝頭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你名字中,哪個字是『淳』?」
我仿若受了天大的刺激,瞬間呆愣在原地,皇貴妃勾唇離去前留下一句。
「你可記得當日我在花房和圣上爭執,提起過先皇后,她的名字就是謝淳柔。」
「你以為,圣上期待的是你的孩子嗎?你以為,圣上叫的『淳兒』是叫你嗎?」
10
皇貴妃以為我會消沉、會鬧騰,但我只是安穩在宮中養胎。
蔡嬤嬤熟知后宮的手段,嚴防死守宮殿中每一個角落,確保我能平安把孩子生下來。
伴隨著我肚子一天大過一天,甚至有太醫直言,我腹中懷的是皇子。
圣上每日都要到儲秀宮來,跟我說說話,聽我講讀書的困惑和觀點。
夜色涼如水,我也會趴在他懷里,小聲傾訴對父親的怨恨。
那是他最不能宣之于口,卻又耿耿于懷的心事。
每每我數落父親,他的神色都很舒暢,由內往外地散發著暢快。
我說的那些歪話,瘋話,他極其愛聽。
但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我講述的版本,都是潤色過蔡嬤嬤跟我講的宮廷往事,所以圣上才會那般有共鳴。
我的肚子一天大過一天,和圣上的感情也一日好過一日。
司家眾親眷再次入宮拜見皇貴妃的時候,蔡嬤嬤對儲秀宮的檢查,越發仔細。
「小主,就這幾日,關雎宮一定會出幺蛾子,非必要,您一定不要出門。」
我感受腹中孩子有力的胎動,拼命點頭。
但有時候危險不是你想避開就能簡單避開的。
重陽節的時候,我的身子已經有些笨重了。
圣上要帶領眾人一起登高,去皇宮最高的宮殿祈福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我沒有上去。
誰知在下面等待的時候,圣上身邊的帶刀侍衛,拔出一把劍,直指我的肚子。
周圍大部分人都被圣上帶了上去,我的后面就是護城河,但凡我多退幾步,必定會落水。
初秋河水冰涼,我懷著孕,掉進去一定落不得好。
但我不敢賭刺客和侍衛誰的劍更快。
這是我的孩子,亦是我的籌碼。
一咬牙,我跑跳進護城河。
我自小在江南長大,父親苛刻,為了多吃點魚蝦,我無數次跳進江里。如今這小小的護城河,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唯一一點,就是水太冷,我回寢殿就發起了高燒。
病病歪歪,半個月才好。
清醒第一句:「嬤嬤。我要報仇!」
蔡嬤嬤眼含淚花,擦拭去我額頭的細汗:「小主昏迷這些日子,圣上已經調查清楚,刺客是司家安排進來的,目標,就是您的肚子。」
11
我生病這半個月,圣上好幾次都在我院子里徘徊。
尤其我曾經拉著講述幼時父親不公待遇的臺階,圣上獨自在那里坐了很久。
清醒后,我第一時間撲進圣上懷中:「圣上,幸好你和皇貴妃姐姐都上觀景臺了,那侍衛殺紅了眼,臣妾真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