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我每天都跟著李淮南胡吃海塞,但越發瘦了。
旁的鄰居都悄悄搖頭:
「好看是好看了,可是福氣下去了。」
我和李淮南的婚禮很簡單。
誰也沒有告訴,只是敬告了天地,磕了三個響頭。
紅衣我日日穿,倒是李淮南,一向黑衣的他穿上喜服,整個人都明亮了。
叩頭儀式結束后,李淮南神秘兮兮地蒙住了我的眼睛。
跟隨著他的指引,我來到了一處蒙著紅布的大物件前。
「我送你的禮物,你揭開看看。」
李淮南語帶驕傲地同我說道,那聲音中隱隱帶著期盼。
紅綢輕輕一扯就滑落了下來。
是一張雕工極其差勁的木床。
梧桐木床。
「有鳳來儀,無桐不棲。」
李淮南彎下腰,輕輕附在我的耳邊說道。
我看著那圓成一團的鳳凰哭出了聲:
「丑死了,怎麼那麼丑啊?」
李淮南第一次有些手足無措地用他的衣袖給我擦淚:
「別哭啊,你不喜歡就還用之前買的梧桐木床,這張砍了劈柴就是,犯不上哭啊,別哭,別哭。」
他使勁兒哄我,我鉚足了勁兒哭。
所有人都選擇性遺忘了我是鳳凰。
天宮上的寒冰床我睡了萬年,帝晝沒想起來。
知道我無法涅槃的族人也忘了。
可李淮南卻告訴我,枝枝,有鳳來儀,無桐不棲。
摸著他手指上被刻刀劃出的傷口,我的哭聲怎麼也止不住。
被我發現這丑木床是出自他手,李淮南尷尬地撓了撓頭。
「疼不疼?」
「不疼,不疼,我可是響徹云霄的魔王大人,區區這點小傷,本座眼睛都不眨。」
我故意按了按他的傷口,就看他剛剛一副天老大、他和天并排老大的傻模樣瞬間變得扭曲。
齜牙咧嘴,像個傻子。
我被他逗樂了,卻還是想哭。
好不容易我止住了淚,我們執手飲下合巹酒。
「枝枝,從此以后我們便是夫妻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夫妻一體。」
李淮南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
倒是不像他往日的樣子。
我正欲點頭,窗外忽然狂風大作,烏云密布,雷聲陣陣。
那雷聲我聽得分明,是天雷。
帝晝還是追來了。
他來干什麼?
李淮南捏了捏我的手心,安撫了我的情緒:
「別怕他。為夫在此,總能助你的。」
他在回應我。
回應我們初見時,我對帝晝說的那句:「夫君可前來相助?」
10
我猜測得不錯。
來的正是帝晝,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那日被他護著的女子。
「梧桐,不要任性,快隨我回去。」
帝晝沉著臉,眉頭緊皺。
和過去的萬年一樣,上來就是讓我不要任性。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我見過聽過許多遍了。
我讓過,改過。
現在卻不愿意了。
「帝晝神君,你我早已和離,如今我的事還請你不要插手了。」
帝晝聞言,眼神出現一抹不可置信:
「梧桐,我何曾說過要與你和離?只要你能乖乖和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好一個既往不咎。
「帝晝,你錯了。現在的決定權在我,不在你。是我不愿同你過了。」
我撥開護在我身前的李淮南,直面看向帝晝。
「為了他?你可知他是何人?」
「他是個孽障,他與你日日周旋就是為了取你性命,你卻貪圖享樂闖進了他的圈套。」
帝晝語氣加重了幾分,總算不再是冷情冷性的樣子。
「不,和他沒關系。從我最需要你而你拒絕我那時開始,我們的夫妻緣分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
我看向那柔柔弱弱依附在帝晝身后的仙女,面上無波無瀾。
「那日是我沒能出現,可我自有緣由。」
帝晝有些急切地說明。
他的緣由就是,這仙女本是與他有三世情緣之人。
若非我橫插一腳,他們這一世也應當是一對人人稱羨的仙侶。
可既答應娶我,也不能辜負了她。
那日那女子應劫飛升,稍有差池便是魂飛魄散。
我這邊有天將守衛,性命無虞。
兩相比較起來,我這邊自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帝晝說到最后,還希望我能格局放大一些。
一旁聽著的李淮南冷笑一聲,將我往后拉:
「枝枝,莫要再與他白費口舌,他不懂,說了也白說。」
帝晝見他出聲,捏訣引來天雷向他劈去:
「孽障,豈能容你在這放肆!」
李淮南不閃不避,抬手擋下:
「你就這點本事,也配稱得上戰神?」
李淮南嘲笑回去,隨手在我面前設下一道結界保護:
「乖,枝枝回去,看為夫為你報仇。」
兩人斗法,打得難分難舍。
可我看得出來,李淮南的攻勢一下不如一下。
這不應該。
傳聞當年,是我鳳族闔全族之力與帝晝一起傾盡力量才將李淮南降伏。
如今只是一個帝晝,怎麼也不該把他逼到如此。
哪里出了問題?
我努力用我并不聰明的腦瓜子去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在帝晝取出寶劍刺穿李淮南胸膛之時,我體內突起的磅礴靈力才讓我想通了一切——
合巹酒里有東西。
11
我輕輕松松擊碎了李淮南設下的結界,趕在帝晝給予他致命一擊的時候護住了他。
「李淮南,李淮南,你是不是傻子?!」
我根本沒想要回來那縷精魄,他偏偏要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