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見我的話他更是不屑:
「你那根骨碎不碎區別不大。」
孰可忍,嬸子不可忍!
我再好的性子也有脾氣。
那根骨縱然不成氣候,也是我一點一點補出來的。
聞言我死死抱住那魔王的大腿,號啕大哭,將那眼淚鼻涕全都擦在他的衣服上:
「我不管,我不管,我沒臉在天上待著了,都是你害的,你還羞辱我,你賠我。」
魔王的手握得緊緊的,感覺隨時會砸碎我的天靈蓋。
「你起來,否則,我殺了你!」
他言語中盡是威脅,我卻心一橫,說什麼也不撒手。
殺了我也好,帝晝也不會再因為有我這個蠢笨的妻子而蒙羞。
我爹我娘也不會因為我再被人明里暗里地指指點點了。
「你殺了我吧,左右我也沒臉了,死了還痛快些。」
我學著凡間的話本上無理取鬧的潑婦,胡攪蠻纏。
這還多虧了萬年間帝晝時時奔忙凡間。
帝晝居住的地方本就是鮮有人至的三十三重天,除了他只有侍奉的仙娥、守衛的天將。
他不在,仙娥們也都躲懶不出來,我滿宮流竄也找不到一個人同我說話。
無聊的我只能禍害帝晝的靈草玉兔。
被他偶然撞見過幾回后,罕見地主動與我說話:
「你若無事,潛心修行便是,總來對著那花草自言自語,誤了人家的機緣。」
是了,天宮的花草也不是普通花草,俱是開了靈智的。
它們吐納靈氣修行,因著我總纏著它們說話,分心分神,可不是誤了人家機緣?
我不敢多說,他已經很不喜我,如今又因為我惹得他生氣了。
所幸,帝晝看我著實在天宮待得無趣,大手一揮,賞了幾本人間的話本子給我。
讓我好生閉門待著,莫要再去霍霍他的靈草。
那些話本子都是些才子佳人的戲碼,看久了也無趣。
反倒是處處惹禍的反派角色刷新了我的眼界。
無奈我空有一身撒潑打滾的好把式,卻苦惱無用武之地。
終于被我逮著魔王,可不得在死之前好好耍一通?
我盡興造作,期盼著我的死期。
脖頸處果然一緊。
魔王揪住我命運的后脖頸子,將我甩了起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說完,我面上一涼,寒風如刺刀一般劃過。
他竟真的帶我沖下了九霄。
4
我們在魔界的一座洞府中停了下來。
沒有想象中喊打喊殺、吃肉喝血的恐怖場景。
只是破敗的洞府,到處寫滿了荒蕪。
看我傻愣愣的模樣,魔王嗤笑一聲:「怎麼,看來這地方不如你意啊?」
「也是,神君的妻子,鳳族的后裔,怕也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只可惜,看不上你也休想離開。」
他磨了磨牙,表情乖張。
如果他的一頭銀發沒有因為風吹得亂七八糟,倒也有幾分威嚇之相。
我伸出手幫他把頭上纏落的蛛絲扯下,轉頭四處尋找起什麼。
魔王夸張的表情一滯,眼神中透出不解:
「你,你在干什麼?」
我頭都沒抬,撅著屁股摸向了石床地下:
「找打掃的工具啊,這地方這麼亂,不收拾收拾怎麼住人啊?」
我費勁巴拉地伸手往里夠,沒看見身后的魔王斂下了眉眼:
「蠢貨,床底怎麼會有打掃的東西?」
「況且,你一個擁有神脈的人,打掃還要用工具嗎?」
他一個響指,剛剛還塵土飛揚、蛛絲遍布的洞府一下就變得干凈起來。
奢侈啊,太奢侈了。
我不知道可以用術法打掃嗎?
可那不也需要靈力嗎?
我辛辛苦苦攢下那點靈力,能用在這種地方嗎?
我真的,我和這些仗著自己有靈力隨意使用的人不共戴天。
我心中憤憤,卻沒有起身。
「怎麼了,都收拾干凈了,你還要找什麼?」
我扭了扭肥碩的身體,尷尬地開口:
「那個,我卡住了。」
果不其然,又引得那魔王捧腹笑了一通:
「真是蠢貨。」
他笑著將我從床底拉了出來,言語寒心,手卻很熱。
我鼓著腮幫子暗自氣惱,肚子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天可憐見,天宮之人都不食煙火,只靠露水天清之氣為食。
我都有多久沒吃東西了?
只是往日里都能忍耐,如今魔界沒有清氣,肚子又被那石床一擠,腹中的饑餓竟是絲毫忍不住了。
空蕩蕩的洞穴里,不斷傳來回響。
沉默,是今晚的洞穴。
「等著。」
我低著頭不想看魔王的嘲笑,卻見他起身往洞穴外走去。
不過須臾,他衣擺里就揣著幾條活蹦亂跳的大肥魚:
「吶,拿去吃吧!」
他把幾條魚抖了下來,落在我的面前,自顧自地躺在了石床上。
我把眼睛都笑沒了,興致勃勃地開始點樹枝,串魚。
黑黢黢的洞府中有了點點火苗照亮,驅趕了黑暗,也多了一絲溫暖。
燃燒的樹枝傳來果木的清香,混著魚肉的腥香,有了人間的煙火氣。
第一串魚已經烤好,我湊到魔王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給你的,謝謝你幫我找吃的。」
魔王側過身,支起腦袋看著我手中的魚,卻沒接過去。
看著他的樣子,我心下沉了沉。
果然。
他也和帝晝一樣不喜歡這些吃食嗎?
曾經初入天宮的時候,我因為忍受不了辟谷,偷偷下過幾次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