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內醫者為她醫治,等了好幾日,她終于醒了。
「阿娘……」
她發現我已是渡劫期,十分欣慰:「瑩瑩近來刻苦了。」
可不嘛,做吐了快。
再者雷劫的半數天雷被我收入丹田,便是隱世不出的大能,也不敢直面我的劍意。
此后遠在昆侖的探子會帶來他的消息,得了什麼秘寶,闖了什麼秘境,救了什麼美人。
我只要他半點想不起我即可,那樣,我才是安全的。
阿娘不懂我對他的戒備。
我曾與他相伴百年,他是真的天命之子。
凡他所需,皆有所得,凡害他者,魂飛魄散。
天道對他的偏愛,從未遮掩過。
自阿娘對他出手那一刻,便是注定的對立。
6
相安無事數百年,師父千年誕辰在即,我便是居于龍域,也是要去賀喜的。
順帶,看一看鶴知舟的記憶可有紕漏。
師父待我實則不算親厚,但親傳弟子該有的也未曾苛待。
我奉上了大禮,他笑呵呵收了,而后坐于宴席聽這絲竹緲緲。
鶴知舟也來賀壽,還是如玉君子如琢如磨的模樣。
神魂中的印記牢固,偶爾掃過我這邊也沒有特別的反應。
看他一切如常我便放心了,待眾人皆醉我悄悄離席。
凌云峰的半山腰有座小亭子,以往我總在這里看書。
一時有些懷念。
昆侖的藏書閣涉獵頗多,還能憑著親傳弟子的令牌隨意借閱,我便是在這學了那些手段。
撫摸著欄桿正要坐下,身后傳來猶疑的問句:「這位師妹……我們可曾見過?」
是鶴知舟,他不知何時跟了上來。
怕相處勾出記憶,我朝他點頭一笑:「未曾見過。
」
而后飛躍出去。
席也吃了人也看了,便不久留了。
在龍域又過許多歲月,阿娘許是無聊,讓我相個郎君成親,生個蛋給她玩。
她拿出龍君的職責說事,我便不好說什麼。
確實,繼承者很重要。
水族俊美優秀的郎君都來了,簡直讓人挑花了眼。
流光眸中神采奕奕,好似十分篤定我會選他。
我剛稍稍移開目光,他就要哭了。
「那個不是你幼時玩伴嗎?為何不選?」阿娘湊近嘀咕。
我有些一言難盡:「我把他當妹妹看,他怎麼成年修成男鮫了……」
阿娘肆意笑起來,最后大手一揮,給我選了一后兩妃,流光位于妃位。
她是真的太閑了。
大婚當日,我剛穿好喜服便有人來報,昆侖的劍尊打過來了。
劍尊?我琢磨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鶴知舟。
他失了仙骨也沒影響修為增長,踏入渡劫期便在昆侖稱尊。
所以……是想起來了?
我穿著喜服提劍便去,其實早有預料,早晚要與他一戰。
不知為何心跳加速血脈鼓脹。
他一襲白衣負著長劍懸于海面,明明是正道弟子的裝扮,目光卻帶著執著的病態。
「阿瑩……」
我手握著劍柄,有些躍躍欲試,第一次見他拔劍,就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擋下來。
每一次站在他身后,看他一揮劍,妖獸賊人便被劍光斬碎。
那劍意比月光皎潔,我幻想過無數次,與之一戰的可能。
「想起來了?」
「你丟掉我,要娶別人?」
我有些疑惑,這個時候他在講什麼?
拔劍出鞘,提劍指向他:「若想要回仙骨,拔劍。」
他一直恍惚的神色反而堅定起來:「輸了便跟我走。
」
「那就試試看。」
下一刻劍刃撞擊出火花,不停高漲的威勢將海水劃出道口子。
渡劫期對戰的劍勢引得龍域動蕩,我迅速將他引開,所幸他眼里只有我,輕易便飛到一處無人小島。
路上便已對招百來下,他的劍招我熟悉,而我的手段,他可不清楚。
待落了地,紫色雷霆結成劍陣向他射出,意料之中被他破解。
可打著打著,總覺得不舒服。
一些細節開始干擾心神,拂面的微風夾雜著沙石,地上的草莖總是絆腿。
我打算速戰速決了。
神識化針向他刺去,趁他遲緩一瞬立刻向前揮劍。
可腳卡在石頭縫里拔不出來,終于震碎石頭他也擺脫神識攻擊。
這就是天命之子,便是實力相當,我了解他任何招式,他對我一無所知,可對戰時依舊勝不了他。
換骨又如何,天都在幫他。
風將他的劍意高高拋起,陽光刺目一瞬,落腳處不知何時堆起了落葉。
氣運……哈哈哈哈,不過是天道明目張膽地偏愛。
身形一滯,落葉之下還有藤蔓,牢牢束住左腳。
再抬頭劍已在眼前,他無措的臉放大湊過來,劍尖硬生生抬高了一寸。
下一刻,身體被劍刃貫穿。
「阿瑩……你為何不躲?」
腳被纏住我躲得過嗎?!
一口鮮血噴出,他神情慌張,又疼惜幾分。
?他莫不是……還在意我?
一時覺得荒唐,天道要他殺我,他卻愛我?
在經歷過這一切,認清我的為人后……還愛著我?
「哈……離丹田偏一寸呢?」我握著他的手腕慢慢靠近,劍在身體里滑動,血液噴濺。
「舍不得我死?」
他瞳孔緊縮,按著我的肩膀不讓我亂動:「胡說,你輸了。
」
我忽然一笑:「你不會以為……我只有忘情這一個后手吧?
「鶴知舟,跪下。」
他毫無征兆雙膝跪地,抬眼卻仍緊張看著我的傷口,這等折辱,他為何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