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點……
「在下怕在地下沒錢花,所以,每逢清明祭祀,請娘子給在下磕頭燒紙,讓在下在地下不至于要飯。」
什麼?!世上還有這等好事?
我現在就給你磕一個!
我拿開遮住視線的團扇站起來,掀開珠簾想看看我未來夫君長什麼樣。
卻不想,死對頭謝漁那張臉出現在我視線里。
我十分震驚:
「謝漁?!你?」
「沒錯,正是在下,在下想來求娶侯府千金,不知千金可否應允。」
我抿唇不答。
3
說實話,今日這場選婿宴直至剛才,我就對謝漁心動。
我反正只為財,人無所謂,要是能早點死,無父無母最好,謝漁剛好滿足。
有錢,沒父母,不生孩子,常年不回家,而且還死得早。
我打著太陽都找不到這麼好的人了。
可是說起謝漁,我又糾結了,這人是我的死對頭。
我與他雖只見過三次。
可京中人都知,我與他十分不對付。
原因無他,這死男人愛管閑事,小家子氣還心眼多。
那年我與嬸子家的妹妹一起參加上京燈會,流燈臺上,只十四歲的妹妹在花燈上寫了一首十分露骨的情詩,若是平日我也就說她兩句就算了。
可那流燈臺上大多是世家公子和千金小姐,若是給人看到她的情詩,她落下一個輕浮的名聲,自己婚嫁難成不說,還連累了家族姐妹們。
我雖不想嫁人,可世道艱難,家中自有姐妹在意名聲想在以后求個好姻緣。
于是我在流燈臺上便直接將她的花燈燒了,她不知我心中所想,我亦不敢坦白訓斥。
她不明所以,直接就指責我嫉妒她花燈好看,心生嫉妒,大鬧流燈臺。
我百口莫辯。
謝漁就是這個時候出來的,見我既不反駁也不解釋。
他便真以為是我嫉妒嬸子家妹妹的花燈,說女子不該如此善妒還欺負妹妹。
我無心和他爭辯,只不過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誰知他竟直接摔河里了。
聽聞他因跌進河里重病了一場,我還特意讓哥哥下拜帖替我看他。
誰知這男人病好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文人閣寫檄文說我善妒,還說我力氣之大不似京中閨中大家閨秀。
先禮不成,我亦沒放過他。
轉手寫了檄文說他好管閑事,主家嫡姐訓誡自家妹妹他也要管,問他誰規定的京中女子就該柔弱,還順帶罵了一句他這容貌俊美,身體孱弱不似正常男子。
于是我倆就在文人閣寫檄文對罵,他說我拋頭露面善妒嫁不出去,我說他身殘體弱要早死,甚至還花了錢讓說書人到處宣揚。
他亦是如此。
這些事兒罵完,還沒解氣。
我為了找事兒罵他,找了鏢局跟了他很久。
他為了回我,也找人調查了我很久。
這麼一來二去,我倆算是最了解對方的人。
這一對罵就是好多年,直到今年才消停了。
我以為我和他就這麼揭過了,誰知道他今兒來居然說要求娶我?
真是離天大譜!
4
果然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離譜,在場的人都覺得離譜。
「這謝漁莫不是瘋子?一個病秧子還來湊熱鬧,這身殘體弱,還要早死的,還來求娶什麼侯府千金小姐呀?」
「就是,這世道真是好生奇怪,竟然有人將早死和無父無母,還有不能有孕當作求娶小姐的本事?」
「且不說這,他與侯府小姐在文人閣對罵了六七年之久,誰不知他們不對付?這會兒他還來求娶?這謝漁莫不是被侯府小姐罵瘋了吧?」
「我看就是……」
我倆對罵的事情眾人皆知,況且謝漁說出這些,確實不是京城人能理解的,勢必會被嘲笑。
我垂眸看他,他卻不為所動,像是沒聽到這些人的嘲笑,在書童的攙扶下只認真看我。
「侯府千金,可愿嫁與在下?」
對上謝漁的目光,我捏緊了手里的帕子,突然有些緊張。
他難道真的不在意眾人的看法?
我看向謝漁,他蒼白無血色的臉卻對我露出了微笑。
白衣似雪,偏偏樣貌絕佳,被書童攙扶著,恰到好處地羸弱,有一種西子捧心活不久的羸弱美,這副樣子,哪有跟我在文人閣吵架的那股精氣神兒?
說實話,謝漁號稱京城第一美男,就沖著這長相,我嫁給謝漁也不虧。
于是,京中鬧了六七年的死對頭竟然要結為夫妻。
這消息沒過幾個時辰就傳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我還沒從選婿宴上回過神,宮里的圣旨就來了。
5
陛下倚重我爹,也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作為圣上,信任一個忠心他的臣子不是什麼難事。
陛下給我的賞賜十分豐厚,圣旨上說。
陛下破例封我為繁寧郡主,賞賜了我黃金萬兩,還在京城賞了我一處宅子做新婚府邸,順帶也給謝漁整了一個郡馬當當。
接旨前,我爹和我二哥都拉住了我:
「我兒,你真要嫁給謝漁這小子?」
「小妹。你可想清楚了,當真要嫁給謝漁?」
我心生驚恐,生怕他們瞧不上謝漁要我重新再選,頭點得頭上步搖都搖打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