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也沒有再拒絕他邀請我同榻而眠的請求。
霍泊予陡然經歷這三番大起大落,心中陰郁至極。
我則趁此機會,不斷寬慰他,加深他對我的信任。
霍泊予想要治好腿,只能將返京更早地提上日程。
幸好戰事已平,即便他不留下來善后,也不會出現太大的狀況。
至此,我在將軍府里,總算站穩了腳跟。
權力的滋味,是極其養人的。
我陪霍泊予一同參加宮中的慶功宴。
那沈家一家子人,幾乎都要認不出我來了。
我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沈家也并不太平。
先是沈如鳶和景王完婚,還沒過上幾天甜蜜日子,就震驚地發現。
景王的通房丫鬟,竟然高達四五十個。
不僅如此,就連這整個景王府中,只要是個女的,幾乎都和景王有一腿。
而沒過多久,她就更是驚懼地發現,自己染上了某種難以啟齒的病癥……
再接著,便是沈氏發生了意外。
她失足跌入了井水中,等被下人撈上來時,人已經沒氣了。
妻子身亡,沈丞相僅僅哀悼了三日,便迫不及待將養在外頭的如花美眷給接入府中。
而后,第二日上朝,便被人給參了。
皇帝一頓痛批。
從那以后,沈大人在朝堂之中,便開始處處遭人針對。
沈家一片愁云慘淡。
而我,則不僅當眾被皇帝褒獎巾幗不讓須眉,還被全京城的貴女都艷羨不已。
只因為,我陪霍泊予往北漠走了一趟。
等回來,夫妻便冰釋前嫌重歸于好。
霍泊予非但為了我處置了他曾經最心愛的妾室。
還把他們的孩子,也送給了家族旁支撫養。
縱然他受了傷,雙腿有缺。
但他顯赫軍功在身,人長得又是英俊非凡。
還對我情根深種,連皇帝賞賜的美妾都沒接受。
我站在貴婦堆中,各種拈酸羨慕的話語幾乎將我淹沒。
而我只是平靜地笑著,眼睛卻盯著站在邊緣處,一臉不自然的沈如鳶。
她被我盯得惱羞成怒。
但我現在的地位今非昔比,她暫時不想跟我起沖突。
于是狠狠瞪我一眼,便甩袖走了。
我給柳綠使了個眼色。
她立刻便跟了上去。
我們站的位置臨近湖水,周圍花草假山連綿,遮人視線。
沒多久,便傳來有人落水的消息。
我跟著眾人朝鬧出動靜的方向走去,而后看著沈如鳶被人從水中撈上來。
忽然,我故作驚訝道:「哎呀,景王妃身上那是什麼?」
于是眾人紛紛注意到,沈如鳶緊貼身軀的薄衫下,那連片的紅斑。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我上前親自將徒勞遮掩的沈如鳶扶起,而后關切道:「這紅斑不似尋常,還是請太醫來給姐姐看看吧。」
沈如鳶一聽,終于忍無可忍,猛地推了我一把,怒道:「賤人!休要害我!」
身后的幾位夫人連忙將我扶住。
我面露悲傷不解道:「姐姐何以這樣說我?難道我關心姐姐,也有錯嗎?」
頓時有幾個率性的夫人為我打抱不平,指責起沈如鳶來。
動靜鬧得太大,直接驚動了皇帝一行人。
17
待了解完來龍去脈后。
皇帝沉著臉,斥責了景王一頓。
而后便親自指派太醫去給沈如鳶檢查,看看她到底什麼毛病。
景王汗顏無比。
他一面焦急地看向沈如鳶被帶走的方向,一面又迫于形勢只能先來向我和表情不悅的霍泊予道歉。
我看得出來,他想去提點太醫,不要暴露沈如鳶的病情。
于是故意以帕拭淚。
滔Ŧû⁴滔不絕地傾訴起我在沈家時,是如何關心照顧沈如鳶,而沈如鳶又是如何欺負我的。
一拖再拖。
景王聽得訕訕,想走又不能走,急得額頭冒了汗。
而霍泊予握著我的手,心疼不已,忍不住對景王陰陽怪氣地挑刺。
景王雖然是王爺,但手中并無實權,能力也平平。
他不敢得罪霍泊予。
等太醫診治完回來稟報的時候,景王已是面如死灰。
皇帝象征性地問了句沈如鳶的病。
可太醫卻支支吾吾,一副很難啟齒的模樣。
徹底把宴會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最后,一句「景王妃得的是花柳病」如清水濺入滾燙油鍋,瞬間掀起軒然大波。
皇帝見景王一副知情人的模樣。
皺了皺眉,不打算插手他的家務事,擺擺手便讓這兩口子先回去了。
雖說皇帝礙于皇家顏面,將此事壓了壓。
但奈何這消息太過勁爆,很快便瘋傳整個京城。
沈如鳶至此,連門都不敢再出。
而我在之后與幾位貴婦人的賞花宴上。
狀似不經意間提起,沈如鳶還在閨閣時,就曾與不少她的愛慕者一同出游。
于是謠言更是瘋長。
一時間,「水性楊花」這個詞簡直是死死扣在了沈如鳶的頭頂。
就連分明是將病傳染給沈如鳶的景王,也漸漸懷疑起她的品行來。
兩個人開始接連不斷地爭吵,鬧得整個王府雞飛狗跳。
我在茶樓里,再次會見了陸逐光。
他人又瘦了些,顯得如雪般蒼白,只有一張薄唇是淡淡的粉色。
我安靜地盯著他瞧,漫不經心地聽他說完我去北漠那段時間,他在京城里為我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