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來,老住持都過意不去了,私下里對我道:
「陳施主還請見諒,浮檀這是毒性未解,請給老衲一些時間研制解藥,這段時間要辛苦施主多多忍耐了。」
我一臉正色:「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住持只管研制解藥,浮檀這邊有我照看著呢!」
當然,要是能多研制一陣子,那就更好了。
老住持一臉感動地翻醫書去了,我一轉頭,浮檀斜靠在床頭,笑得邪魅狂狷。
「女人,你寧愿和那禿驢說話,都不愿意來我的身邊嗎?」
我收起道貌岸然的正經表情,笑容逐漸變態。
「小師傅別急,我現在就來玩你。」
浮檀笑容一滯,眉頭微皺:「何謂『玩我』?」
我欺身而上,撫上那覬覦已久的淚痣:
「乖,耐心點,待會兒慢慢告訴你。」
……
蓮曇寺幾百年的寺廟,乃清修之地——
干壞事就是刺激。
白日里,我在老住持面前眼觀鼻鼻觀心,要有多乖就有多乖。
入了夜,便拉著浮檀荒唐了個遍。
我那不染凡塵的小師傅,被我拉下神壇,將萬丈紅塵都嘗了個遍。
初時,浮檀還不解其意。
但等到嘗出滋味后,他花樣多到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宛沅,宛沅……」
一聲聲宛沅,燙化了我的心。
這樣的日子,真是神仙來我也不換。
可快活了沒多久,萬惡的老住持就研制出了解藥。
11
浮檀服下解藥后就昏迷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我怕他清醒后找我爹告狀。
但轉念一想,要說動手,分明是浮檀先動的手,于是底氣又足了起來。
大不了,我對他負責就是了。
浮檀昏迷了兩個時辰,才悠悠轉醒。
看向我時,他漂亮的眸子里不再是濃情蜜意,取而代之的,是如從前那般的古井無波,仿佛我只是個陌生人。
「施主。」
這個疏離的稱呼瞬間將我的怒火點燃。
好好好,昨天叫人家小甜甜,現如今解了毒,就叫上「陳施主」了是吧?
好一個穿起褲子不認人!
僅存的理智讓我沒有直接動手揍人,而是一把拽住浮檀的領子,咬牙問他:
「你什麼意思?」
或許是那老禿驢煉錯了藥呢?又或許是……
「施主請自重。」
我還沒或許完,手便被急又快地拂開。
「請自重」的意思是,我,不自重?
那到底是誰把我抱在蒲團上,拼命揉進懷里啊?
我本以為,浮檀中毒后對我那般殷勤,不過是積攢心中的愛意忍不住外露。
現在看來,還真是中毒把腦子給毒壞了,對我是一絲情意也無。
你清高,你了不起。
我摔門而去。
當晚,我就收拾包袱,爬墻離開了蓮曇寺。
臨走前氣不過,在浮檀門前畫了一地的王八。
12
回到家里,我爹習以為常,并興高采烈告訴我,以后除了皇室中人,再沒有誰能用權壓得了我。
我尋思我爹有點本事啊,就裝作不經意道:
「那蓮曇寺的浮檀,爹你能搞定不?」
我爹一聽卻變了臉色:「莫要胡說!那位哪是我等能得罪得起的?」
說罷,他又不放心地問我:「你和那位……有什麼齟齬不成?」
我冷笑一聲:「哪敢啊,躲著他還來不及呢。」
我爹大為稀奇:「竟然還有能治得了你的人!」
丟臉的事我不愿再提,任憑我爹怎麼套話,都不再透露出半分。
我爹眼珠滴溜溜地轉,不知又在憋什麼壞水。
約莫一年后,京中多了一座戒安堂,據說是圣上親弟,榮親王親自操辦的。
戒安堂聽著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再看我爹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我自然是敬而遠之。
只是某次路過時,在門口驚鴻一瞥,不期然又見到那顆奪人心魄的淚痣。
往事種種,和滿地的王八一齊涌上心頭。
榮親王,好一個榮親王。
一會兒是高僧愛徒浮檀,一會兒是嚴苛夫子容檀。
玩得可真花。
本打算天高路遠從此兩不相見,他做他的佛前金蓮花,我做我的人間逍遙客。
可他偏偏還要闖入我這自在人間。
而且再相見,那人竟比當年又好看了。
這叫我如何忍得了?
本姑娘才貌雙全舉世無雙,他容檀憑什麼對我避之不及?
這回,人和心,我都要。
13
直到晚膳時間,我都沒有出房門。
冷臉小哥敲門來送吃的,一碗白粥,幾碟小菜,倒是精致可口。
「誰讓你送來的?」
我倚著門框問。
小哥垂著眼,一板一眼道:
「夫子說,是我自己要送來的。」
不遠處的梧桐樹后,有個身影趔趄了一下。
我忍著笑,拖長聲音道:
「哦——那還勞煩你轉告你家夫子,我受不起。」
小哥思索片刻,繃著臉走了。
我轉過身,抬腳進門,心中默數。
一、二、三……
手腕被握住了。
「陳宛沅。」
來人聲音緊繃,不難從向來冷淡的聲音中聽出幾分焦躁。
我懶洋洋應道:「嗯,夫子有何指教。」
身后人停了片刻,才低聲道:
「我并非有意冒犯你,只是……」
我側過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并非有意?我沒記錯的話,夫子都快要親上我了,這叫『并非有意』?你們文人都是這般給自己找借口的嗎?」
容檀面色一白,眼中光影搖晃,半晌,才仿佛下了決心一般,緩緩道:
「陳宛沅,不知為何,只要見到你,我便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