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嗚嗚嗚我還以為你真死了!」
擼完雞腿,華弦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而我,有些遲鈍地開口。
「小師叔?」
……
小師妹拉著我,聊到太陽落山還沒解釋完。
大概知道。
我不是失足掉到凡間,是在大戰中和兇獸饕餮落入忘川裂隙。
那場大戰損失慘重,距今已有三百年。
小師叔當時管大后方,戰后負責給我聚魂收尸。
而我喜歡過他。
對他的「愛稱」多如牛毛。
【小嘴淬毒真君】【門派酷吏】【看不懂媚眼的瞎子】【美貌傷人上仙】……
小師妹越說越興奮,大有要和我吐槽一番的架勢。
雖然還是想不起來。
但我隱約覺著,這小師叔應該就是那個不可名狀的尷尬來源。
10
「故人?」
「是男是女?」
「為何不帶到家中來?」
常廷有些不愿意,拽著我的袖子不撒手。
可三百年間的事情太多。
我得搞清楚,再決定什麼時候回去。
萬一忘記點什麼,不可名狀之人另有其人就尷尬了。
「女的,外面飛的鳥都是母的。」
將常廷的臉捧起來,我無奈地親了親他的額頭。
他幽怨的神色緩和幾分,像只小獸般在我鼻尖蹭了蹭。
將袖子拽出來,又隨手遞給他一杯茶。
「我明日就回,聽話。」
再出門,小師妹卻不見了蹤影。
「師~姐~」
「這兒~」
她戴著帷帽,站在墻后朝我招手。
「怎麼跑那麼遠?」
華弦臉色難看,探頭看了看我的家門。
我沒來得及告訴她,我在人間養了個相公。
就算要走,也得等他百年之后。
正想解釋,華弦卻滿臉驚恐地將我拽走。
「師姐,長亭小師叔怎麼跟你住一起?」
「我還以為你金屋藏嬌!剛剛看了一眼,沒把我嚇死!」
「你早說啊,我就不來湊熱鬧了!」
我又停下了腳步,瞳孔地震看著她。
「常廷?小、小師叔?」
華弦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不是吧?你失憶了?」
我失憶了。
忘記了個人,我暗戀的小師叔。
兜兜轉轉,還把瞎了眼的小師叔睡了。
他甚至沒改名,只是我沒認出來。
還把長亭叫成了常廷。
盤算著等他死了,我打探下不可名狀之人是誰,再回去繼續當我的仙門大師姐。
這下好了,門派回不去人間待不下。
我哭死!
11
「華弦,你知道的,我有尷尬癥。」
「沒認出小師叔,還借眼盲把他當牛使喚,他會砍死我的……」
「總之,你過段時間來接走小師叔,我先溜了!」
我隱瞞睡了小師叔這件事,安排好跑路計劃。
好在常廷的眼睛沒治好,要不這事還真沒法辦。
華弦懵懵懂懂,拍了拍胸脯保證沒問題。
「那師姐你什麼時候回去?」
急不可耐地起身,我腦瓜子嗡嗡響。
「風頭過了我就回去,先走了!」
「別說你見過我!」
計劃很順利。
我先讓人給長亭寄信。
告訴他京都有批貨有問題,我得連夜去看看,順便考察下開茶館的行情。
造了個假身,跟著盧佑樘的商隊一路北上。
然后忽遭泥石流,有人眼睜睜看著我被一塊大石頭砸死。
砸死還沒來得及去看,石頭便滾入了江水。
別說尸骨,肉醬都被水沖散了。
做完這一切,我八百里加急,在行云山腳下找了個山洞貓著。
約莫過了三五年,我臉上的傷疤已經被養好了。
這才大搖大擺回山上。
百年前殞落的大師姐回來,門內特地擺了接風宴。
回家的日子。
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睡睡玩玩,再指導下師弟師妹。
時不時去藥峰檢查下腦子,晚上又跑去找師兄弟們喝酒。
吹牛時,有人問當年的戰事,還有這三百年怎麼過的。
我哪知道去?
除了開茶館那些年,其他時間都是一片空白。
只能說打完架傷到腦子,睡了三百年,最近才爬起來。
12
也曾見過長亭。
接風宴上,我跟門派領導一桌。
起身敬酒,他神情冷淡,一如師兄弟們所說。
只是喝了杯酒,便起身離席。
也不奇怪,畢竟他三百年前還拒絕了我的表白。
前暗戀對象見面,分外尷尬。
不過,表白這事也是聽知情的師兄弟們說的。
身邊人都知道我喜歡過他,只有我不知道。
當然。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跟他在人間生活近十年,只有我知道。
為避免事情敗露,我都盡量躲著他走。
「雨微,你的腦子怕是傷了神魂。」
「我跟長亭說了,你便去引仙樓住幾天。」
「就算想不起來,那也能靜靜神,有益修行。」
掌門說完,直接把我傳送到了引仙樓。
我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一到地方,便亮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我似乎在引仙樓的法陣中央,團團暖意圍繞。
正想起身,卻被一只手按住坐下。
「凝神。」
熟悉的聲音——是長亭。
我依言盤腿坐下,幾聲清透的鐘聲,隨風在樓中回蕩。
適應了亮度,便看見長亭也在法陣外打坐。
換上了行云山統一的工服,那股子仙氣兒也飄起來了。
不過,還是有些懷念那個小瞎子。
雙眼無神卻努力想「看」我,可比這冷冰冰的視線可愛得多。
……忘記他現在看得見了!
趕緊收回直愣愣的目光,還好眼神不算猥瑣。
我索性閉上眼,凝神靜氣地打坐。
13
住了半月余,還是毫無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