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殊重傷未愈,北宸卻以北宸將軍被殺為由發兵,最終南晉戰敗,被迫和親。
聽完他的話,我想了想道:「你的隊伍中怕是有幕后之人的內應。」
李承殊點頭:「這個我也察覺到了,不過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狠,直接與北宸合謀截殺我。」
「會不會是……大皇子?」
畢竟他的救援來得太遲,也是使李承殊重傷的重要原因。
李承殊雙手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我也不確定,但不是他就是老四。」
四皇子確實也有嫌疑,京城之中尚且沒有消息,他就來找我了,還說出李承殊恐怕回不來這種話。
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結果。
我看了看李承殊,問他:「你去看過栩栩了吧?」
「看過了。」李承殊神色微沉,「此事因我而起,我卻沒能求父皇收回圣旨,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對不起她。」
李承殊雙手交握著放在腿上,不住地顫抖。
我握住他的手,道:「這不怪你,栩栩也不會怪你的。」
「可我卻沒法不怪自己,我去看她時,她甚至還騙我說,她早就想去北宸看看雪景了,讓我好好養傷,不用擔心她……」
李承殊聲音嘶啞,眼淚不住地滑落。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好不住地撫摸他的背。
之后的日子,在我的勸說下,他不再諱疾忌醫,決定再試一次,然后就聽到太醫跟他說,若是每日堅持藥浴,輔以針灸按摩,鍛煉鍛煉或許還有站起來的可能。
李承殊快高興瘋了,開始每日專注于治療腿傷。
治療是循序漸進的。
可他卻每日都會趁我不注意時偷偷從輪椅上嘗試站立,他幾乎每次都會摔倒,之后又要費好長時間才能爬起來重新坐回輪椅上。
我一來,他又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一臉淡定地朝我微笑。
如果不是針灸時我好奇地偷看了一眼,看到了他腿上遍布的青紫瘀傷,我可能真的會什麼都不知道。
可即使我知道,我也什麼都不會說。
因為那是他在我面前僅有的尊嚴,我不能殘忍地連他這點自尊心都摧毀。
我只能默默地看著,看著他摔倒又爬起,摔倒又爬起……
22
朝堂之上,廢太子的討論越發兇猛,終于在年前下了定論。
廢太子的圣旨下來的那天,李承殊格外平靜。
我有些擔憂,他反倒安慰我說:「這不是早就注定的事嗎?沒什麼值得傷心的。」
可當天晚上,他還是徹夜未眠。
第二天眼下青黑一片,還騙我說是晚上鬧老鼠,吵得他根本睡不著。
我信他個鬼!
即便如此,我還是擔心他,每日都會過來看他。
不過那日我卻沒見到他人,只聽下人說他早早就被傳喚進了宮。
久等不歸,我起身去宮中尋他。
找遍了皇宮,最后是在宮中一處湖邊找到了他,他坐在輪椅上,面前是一池的殘荷。
遠遠看去,他的背影顯得格外孤寂,好像他就與池中的殘荷一般,在逐漸凋零。
我突然心里一陣恐慌,連忙跑到他身邊。
「李承殊,你在這干什麼?」
看到我來,李承殊好像不是很意外。
可當他抬頭望向我的瞬間,黯然的眼睛卻仿佛被點亮一般,盛滿了星星點點的光芒。
「你來了。」
他拉起我的手,唇角揚起一絲清淺的笑。
「我在這觀景,瑤瑤你看,這殘荷也別有一番韻味呢!」
「我對殘荷沒興趣,我對你為何在這看殘荷比較有興趣。
」
我不為所動,只想問個究竟。
李承殊嘆了口氣,語氣有些委屈。
「我倒是不想,殘荷雖美,也不至于讓我看上兩個時辰,不過是有人想讓我看罷了。」
我愣了愣神。
環顧他身旁,到處是坑坑坎坎的石子路,他輪椅的后面更是放了一塊大石頭抵著,讓他無法后退。
唯獨身前通往池塘的路,卻是筆直平坦。
這是逼他去死嗎?
這絲毫不加掩飾的惡意,讓我感到無比惡心。
我咬牙道:「知道是誰做的嗎?」
他搖頭:「暫且不知。」
我又問他今日進宮到底發生何事。
李承殊神色微斂,低垂的雙眸透著冰冷的諷刺之感。
「是父皇召我詢問邊境走私之事,我將部分罪證和懷疑的人選如實上報,卻被他斥責薄情寡義。
「說我自斷了腿之后便已失惑無常,廢太子之事無可非議,儲君之位不是我這種心思詭秘的人可擔任的,讓我回府自省。」
這字字誅心的話,聽得我都恍然了。
那是他的父親啊,李承殊心里又該多痛呢!
李承殊卻是一臉平靜,繼續道:
「離宮之前,我去給母后請安,正遇到她在教導十四弟,我被人攔在了門外,母后讓人帶話給我,她讓我以后盡量不要在外走動了,也不用去看她,只待在府中靜心養性便好。」
皇后是看李承殊被廢,轉而指望上了幼子。
權力就這麼重要嗎?
不再是太子,就被輕易拋棄,連面都不見,還變相地讓他禁足于府內。
我心中一顫,前所未有的酸楚纏繞在我心頭,只覺得胸口堵得慌。
「李承殊,他們不要你,我要,你千萬不要放棄自己。
」
我握緊了他的手,想要給他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