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宋修卻不知好歹,一個小小侍衛,偏要操皇后娘娘的心。
我紅著眼睛回了宮,道宋修宋侍衛不給家用,求惠妃娘娘做主。
惠妃撫了撫我的頭發。
「你們的婚事是皇上欽賜,本宮越不過去,你且先在宮中住下,待我尋了機會再替你分辨。」
我點頭應是。
能讓我暫時和宋修分開,日后他做出什麼逾越之事,至少我還能落個不知情的身份,少受些牽累。
惠妃尋了個籌備賞花會的由頭,將我留在宮中,不必回府。
再聽到宋修的事,是一個夜里,宦官匆匆忙忙敲響了寢殿的門,說,德妃那兒出了大事。
德妃,我記得,是宋修的緋聞對象。
06
宋修夜里翻德妃宮墻,不慎被掛在了樹杈上,被宦官尖著嗓子抓了個正著!
要說這德妃娘娘,在宮中也是很有名的。
她母族強大,性格跋扈,長相平平,卻能讓皇上為她做主。
不過,倒是從來不曾在宋修口中聽到過她,為何這次……?
我陪著惠妃匆匆趕到時,德妃宮里已經烏央烏央簇擁了一大群人。
宮中的熱鬧不少,這麼明目張膽地倒也少見。
宋修被幾個侍衛壓在庭院中,他懷里抱著一床棉被,胸前掛著一個包袱,死死不肯松手。
直到皇上駕到,命人去扯,包袱才被散開,落了一地的木馬、風車、花盆兒等小玩意兒。
德妃的寢宮就在皇后中宮隔壁。
我看了一眼宮墻,宋修摔落的地方,恰巧是兩座宮殿的交匯處——
我懂了。
宋修是要給禁足的皇后娘娘送棉被和包袱!
卻不慎摔倒在隔壁的德妃院子里。
德妃真冤啊……
私闖宮妃的寢殿是穢亂后宮的重罪,可宋修抿著唇,無論宦官如何拷問,都不肯開口說明為何要闖德妃的宮殿。
惠妃娘娘和幾個頂著寵妃標簽的娘娘站在一側,眼中都是好奇和探究。
就算是被捉住,也總該有個辯駁。
我在心中腹誹。
宋修哪里敢說,他若真開了口,才是將他的皇后娘娘拉入深淵。
皇帝震怒,居然有侍衛在他眼皮子底下給他戴綠帽子,左右也不想審了,當即發令就要將宋修斬了!
宋修跪坐在地上,冷汗將背部都打濕,眼瞧著就要被幾個宦官拉出去……
「都住手!」
眾人紛紛回頭去看。
是皇后。
她沒了身邊一向威武的常姑姑,身形單薄地站在庭院門口,身后跟著一串左右為難的侍衛。
……皇后只是禁足,后位仍在,她執意要來,衛兵也不敢硬攔。
皇上抬頭瞥了她一眼。
到底是有帝后情分,他口中說著不合規矩,神色卻緩和了幾分。
「皇后怎地出來了?」
皇后娘娘一臉倔強,理也不理皇帝,徑直上前攙扶起了宋修,還替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她回身道:
「皇上如何能草菅人命!」
皇上臉上剛剛緩和的表情凝固了,「皇后,賊人擅闖德妃寢宮,按律當斬。」
「他闖的不是德妃的寢宮。」
天家威嚴不容挑釁,縱是皇后想為宋修求情,也該先保他性命,待過后再替他尋個理由,全了皇上的面子。
但皇后和宋修不愧是一對臥龍鳳雛。
常年伴隨皇后的陸常在似乎已經感覺到不妙,她上前一步試圖阻止,卻沒能攔住皇后脫口而出的下半句話。
「宋修是來看臣妾的。」
頓時一片嘩然。
07
惠妃娘娘為首的妃嬪驚慌地跪下,不敢抬頭。
余光里,皇上的臉色漆黑如鐵。
唯有宋修看著皇后娘娘,一臉溫柔繾綣,大約能得皇后這一句,他就死而無憾了。
擅闖德妃寢宮,尚且還有辯解的余地。
可皇后當著眾人的面,親口承認宋修這個外男是來尋她的,那就真的是在皇上頭上出恭了。
果然,皇上一句也不愿再聽。
他驟然抽出了侍衛腰側的長劍,寒光凜冽,向宋修刺去——
「不可!」皇后驚叫著擋在了宋修面前。
再多一寸,長劍便要擦過她的胸口!
「皇后!」皇上暴怒。
他當眾刺死宋修,便是要堵了皇后的口,將此事止在侍衛的不肖之行上,保全皇后的顏面。
皇后卻并不領情,她睜大了眼睛。
「我和宋侍衛清清白白,他只不過想來給我送一床被子罷了,皇上竟連這個都要計較?」
皇上都要氣笑了。
「無緣無故,非親非故,他一個下人上趕著給你送被子?」
皇后噘著嘴,「臣妾和宋侍衛是摯友。」
剛剛松下一口氣的德妃終于反應過來,這二人就是差點害自己被污蔑與外男有染的罪魁禍首,她指著宋修懷中的包袱道:
「皇后娘娘是宮妃,這賊人是侍衛,身份天壤之別,哪里輪得到一個小小侍衛給皇后送東西。」
「再說,大家可都瞧見了,這風車、木馬,都是尋常有情人之間的小玩意兒,還有這棉被,可是貼身之物,若說這二人沒什麼茍且,臣妾可萬萬不能信!」
我余光里偷偷去看……
隨著德妃義正言辭的話,宋修頭頂上的字竟然開始變化了,原本的「德妃緋聞對象」
六個大字消失,「皇后白月光」幾個字一閃一閃,越加明亮。
宋修和德妃之間的關聯就這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