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若對我無意,日后你我只需在外人面前舉案齊眉,我自會為你操持家事,也請宋大人行事慎重,莫要牽累了我。」
宋修訝然,像是沒想到我會說這麼一番話。
他思忖幾分,又兀自搖頭。
「無妨,我聽你的便是。」
「你終究是個凡俗女子,膽小怕事也是有的。不比那人脫俗和特別,是世間女子獨一份。」
……
我忍住了在心里罵街的沖動,不由得陷入擔憂。
就宋修這幅模樣,恐怕早晚會出事。
我要早作打算。
04
「第二日宋修當值,我回宮央了惠妃,讓我回到她身邊伺候。」
我不能做宋修宮外的籠中鳥,坐以待斃。
「我瞧你這小丫頭倒是投緣,好似遇著你,便想明白了許多事。」
惠妃確實變化很大,聽她的貼身婢子綠意說,惠妃娘娘是西域小國進獻來的美人,曾有一位青梅竹馬。
進宮后,惠妃日日念著那位竹馬,對皇上不理不睬,倒是和皇后娘娘莫名走得很近。
直到皇后端來的湯藥被我不慎打翻。
「皇后娘娘心有慈悲,能體諒惠妃思念少年郎的情誼。皇后娘娘端來的絕育湯,也是為了咱們娘娘能為少年郎守住肚子!」
我驚詫地聽著綠意胡言亂語,轉頭就將這話告訴了惠妃。
這樣的癲人Ţù₅留在身邊,哪天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清醒后的惠妃賞了我一串珠子,很快尋了個由頭,將那丫鬟打發出了宮。
如今的惠妃盛寵正隆,皇上原本就喜愛她,見她卸下了冷若冰霜的面具,更是一連數日歇在惠妃處。
連帶著我們這些丫鬟婢子,也得了不少賞賜。
一日,陸常在突然氣勢洶洶地闖進了惠妃娘娘宮里——
「你這妖婦!竟敢霸占皇后娘娘的皇上,如此居心,后宮豈能容得下你!」
陸常在是皇后娘娘的忠實馬仔,平日里「娘娘長」「娘娘短」掛在嘴邊,不知道的都以為她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丫鬟。
我忽覺一陣冷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卻看到一陣掌風迎面襲來——
打人的是那皇后娘娘身邊的常姑姑,只見她虎目圓睜,下盤極穩,一個鐵巴掌竟是沖著惠妃娘娘去的!
我欲上前推開娘娘,自己頂上,左右不過是一巴掌,若是讓主子在自個兒面前受了辱,我要遭的可就不止一巴掌了。
電光火石之間,卻見惠妃娘娘不動聲色地朝我微微搖頭。
她上前一步,生生受了這一巴掌!
常姑姑威風凜凜,像只斗勝了的豹子,她昂著頭:
「奴婢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娘娘掌六宮,容不得偏寵的事兒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
我和惠妃娘娘對視了一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常姑姑和陸常在梗著脖子離開。
然后立馬分頭行動,我掐著洋蔥哭腫了眼睛,跌跌撞撞地往御書房跑,去找皇上告狀。
惠妃娘娘卸去了一頭珠釵和脂粉,一張俏臉瑩白,更顯得紅腫的巴掌印駭人。
等我將皇上尋來,惠妃娘娘跪在床前,咬著唇,什麼都不肯說,唯有兩行清淚順著面頰落了下去。
當真是凄美艷麗極了。
「臣妾自知庶出,比不得常姑姑,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嫡宮女。」
「臣妾絕不敢生了要皇上偏寵的心思,可,可!臣妾的身子卻不聽使喚,心也不聽使喚,見著皇上就什麼都好了,什麼都不痛了……」
皇上垂憐,繼而大怒。
常姑姑被關進了慎刑司,皇后娘娘也得了個治下不嚴的罪名,剛剛放出來不久,就又提禁足大禮包,連著鳳印都被沒收了。
中宮不可長久無人管轄,皇上心疼惠妃娘娘,賞了她協理六宮之權。
后宮一時間以惠妃娘娘為尊。
05
皇后娘娘接連被禁足,我總算松了一口氣。
宋修那傻子再莽撞,也總不能自己搭臺子唱大戲。
可沒想到,我還是小瞧他了。
從宮里回府上休憩的那天,宋修從早上開始就看我不順眼。
我給他端來粥,他不吃,我同他聊家中這月的開銷,他冷哼一聲,我勸他天冷要添衣,被他拂袖甩開。
「……你吃炮仗了?」
宋修抱著那雙靴子,貼在臉上,神情陶醉又苦澀,睜開眼來怒罵我道:
「你同你那主子沆瀣一氣,聯手算計皇后娘娘,娘娘尚在宮中吃苦,你怎麼還有臉在家中像沒事人一樣!」
?
我一把將粥倒進了泔水桶。
不吃算了,餓死了事。
「皇后娘娘在中宮錦衣玉食,縱使暫時禁足,吃穿用度也一應不缺,仍舊尊貴無比,豈是你我兩個仆從能探聽憂慮的?」
「至于算計更是無稽之談,難不成是我們讓常姑姑來扇惠妃娘娘巴掌的?」
宋修猶在犟嘴:
「皇后娘娘被關在深宮,連個消遣的玩意兒都沒有,如何體面?她向來古靈精怪,如今可要憋壞了!」
我更加無語,一把將鍋也端走。
「你若看不慣我,便從我府上滾出去,吃軟飯都吃不明白!」
宋修在宮中當侍衛多年,竟也沒攢下什麼積蓄,這府上如今的花銷都靠著我的例銀和惠妃娘娘宮中的賞賜。
一個寵妃身邊得臉的大宮女,拿到手的財物足夠養活起一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