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姐摸著我的臉道:「這幾年你定是受了許多苦,瘦了這般多。」
「不苦,就是太想念你們了。」
「想我們你還不回來。」
「我這不就回來了嘛。」我放軟聲音,拉著她的手搖了搖,「阿姐,我餓了。」
「走走,阿姐準備了一大桌你愛吃的菜。」
家是什麼,是不管漂泊到哪,最終都要回去的地方,家里的飯桌上,永遠有你愛吃的菜。
15
我們圍到一桌吃飯,我將這些年的趣事挑了一些出來講,喜兒叫嚷著下回要同我一道去,阿姐笑得眉眼彎彎,一個勁地給我夾菜。
阿爹高興得御賜的酒都拿了出來。
哦,對了,五皇子不光蹭車,他還蹭飯。
他看阿姐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欣賞和愛意,而阿姐對他很是客氣疏離。
夜晚,我和阿姐在院子里賞月閑談,我問她:「你覺得五皇子怎麼樣?」
阿姐別開了目光:「什麼怎麼樣?」
「連我都看出來他喜歡你了。」
阿姐說:「現在這樣挺好的,我有喜兒,有你們,便足夠了,不需要什麼男人。」
「我打聽清楚了,五皇子出生即生母逝去,也因此自小不受父親待見,后來去參了軍,便鮮少回長安,他也算是吃過苦的人了,知道真情可貴,不是那種只會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三年前他對阿姐一見鐘情,而后便借著各種由頭上門,他搞定了家里所有人,就連喜兒都對他很滿意,阿姐對他也并非毫無感覺,可阿姐還是拒絕了。阿姐是因為害怕嗎?」
她笑笑:「我怕什麼?一個男人而已。」
「一個男人而已,有什麼不敢要的。」我接下話。
阿姐愣了愣。
我說:「情愛是把雙刃劍,嫁對了人,能讓人快樂,若嫁錯了人,也能讓人嘗盡苦楚,進退兩難。
受過傷,所以會變得膽小,你怕他承受不住世俗偏見,怕他風華正茂時自己卻已年老色衰,你怕自己捧出一顆真心后,被辜負。」
「可是阿姐,失去是雙向的,他都不怕,你怕什麼?葵兒希望阿姐拒絕時是因為不喜歡或不認可這個人,而不是因為害怕。你不用怕的啊,你是有底氣有退路的,因為你有我們,我們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后盾,即便未來他變心了,或者兩相厭了,那咱們也可以果斷跟他和離的,你失去的只有一個他,而我們,你的家人,永遠都在你身邊。」
阿姐良久不語,眼里有水光閃爍,而后捶了我一下:「都怪你,一回來就把阿姐惹哭。」
我擦去她的眼淚:「阿姐哭是因為在意我,葵兒也會努力,成為阿姐強有力的后盾。」
「你別光說我啊。你嘞?」
她說著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向川。
我立馬起身跑路:「好困,我去睡了。」
人啊,勸別人時頭頭是道,輪到自己時卻手足無措。
「葵兒。」一聲清冷的呼喚,來自身后的梅花樹上。
我回首,聽見向川說:「過來。」
我不知道他為何叫我去,卻還是走了過去,仰頭望他。
他由樹上翩然落下,立在我眼前,眸光深邃而認真,搞得我有些緊張。
微風攜著淡淡的花香,輕輕掠過兩人的衣袂,恰似那不可言說卻又暗自涌動的情愫。
「三年前新帝登基,我忙得脫不開身,宮里派人接你回府,聽聞長寧私下同你說了些話,你連見我一面皆不愿便離開,是因為她的話,還是因為別的事?」
我沒想到他竟問得如此直接,一時語塞。
可他就那麼耐心地看著我,等著我答話。
「她說你們成婚后,要將我抬為貴妾,全了我對向家的忠義。可向家并不欠我任何,我對向家亦是一片赤誠,不需要通過為妾來成全。」
我昂首挺胸,理直氣壯,掩飾著內心的委屈。
卻聽到他說:
「我從未說過要你為妾的話,我向川要麼不娶妻,要麼只娶向葵一人,我拒絕長寧的婚事,便是為了正大光明將你娶進門。」
「你為何要娶我?曾經的少年將軍,如今的驃騎大將軍,姣姣明月,要什麼樣的女娘沒有?」
我看著他,問出了最想問的話。
「是因為阿爹、阿姐希望你娶我嗎?還是因為,你覺得我照顧了向家老小,欲報恩?你救過我的命,治好過我的腿,并不欠我任何,無需如此的。」
我一直記得,十二歲那年,我在塵埃里,而他耀眼如明月,那扇門因他的倚靠,好看得如一幅畫,那時,門外有梅花盛開,我從此愛上了梅花。
「不是。」他說,「皆因我自己想娶,世上女娘千千萬,可我只心悅一個向葵。你如此推脫,是因為不喜歡我嗎?還是,嫌棄我是個將士?」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似有無限哀傷。
「我何時推脫?何時嫌棄了?」
頂著這樣一張臉,身為大夏第一寵臣,說這種話不虧良心嗎?
莫不是酒喝多了?還是在北方待久了,對自己的魅力有什麼誤解?
16
「阿爹為我們定親,你選擇了喊我兄長。長寧一句話,你不問我一句便走。一走便是三年,杳無音訊,一封家書皆無。你對家里每個人皆熱忱,唯獨與我疏離避嫌。你若是心里有我,又豈能如此狠心?」
「……」
他還委屈上了???
「那這樣呢?」許是朦朧月色給了我勇氣,我走上前,伸手環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