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管家不敢接話了。
這個林主事,是林家旁支的人。
我們正在調查林家的事,若他克扣養濟院物資的情況屬實,我只能為他上一炷香了。
過了一刻鐘,底下人回稟,公主回來了。
「讓皇兄在此等這麼久,實在是永寧的不是。」
永寧一身蜜粉的冬襖,手里抱著一個湯婆子,快步走了進來。
令我意外的是,她身邊還跟著江陵小郡王。
兩個人給我和慕容朗見了禮,慕容朗自然不會怪罪他們,轉而問起養濟院的事。
「也怪我不關心朝堂之事,若是我知道皇兄早便下了旨,怎麼也要入宮去告林家人一個瀆職之罪。」
永寧告訴我們,前幾日下了一場雪后,京城的五家養濟院斷了炭火,已經凍死凍傷數十人。
「這消息被封鎖得死死的,若不是我那日去城西祈福,遇見廟里的和尚給養濟院勻冬衣和炭,我也不知情呢。」
江陵小郡王也道:「臣也是今日偶遇永寧公主才知曉的。親自前去城西的一處養濟院查看后,果見養濟院的老人和孩童處境凄慘。」
慕容朗聽著,臉色沉了下來:「此事朕定然會調查清楚。我朝養濟院有數千所,收容子民上萬人,汴京城的養濟院尚且如此,其他各地幾萬養濟院子民,尚不知是如何處境。」
「朕定然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見慕容朗對養濟院的數目了如指掌,我也不免內心觸動,于治國一道上,我們的帝王是真的有關懷臣民之心。
這是我朝幸事,也是我的幸事。
我們幾個俯身行禮:「陛下圣明。」
慕容朗復又看向我:「淑妃,我們來永寧府上所為之事,你來同她說吧。
」
江陵小郡王自知其身份不便留下,便借此機會離開了。
我同永寧也沒有兜圈子,直接問道:「渺渺,自林貴妃入宮后,你可曾私下見過她?」
永寧見我問起此事,嘆道:「你那日和我提起尚書房的舊事,我便猜到你對她的身份起疑了。」
我聞言一愣:「你的意思是?」
永寧卻忽然跪下,迎著慕容朗的審視目光,深深稽首:「皇兄,永寧犯了欺君之罪。」
原本此時,我不應該插話,可我怕慕容朗發難她,因此趕在他開口前問道:「渺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永寧道:「永寧知情未報,宮中的林貴妃,或許是我的舊友、當年時常入宮的林瑾瑜的孿生姐姐。」
孿生?
我聞言一愣,隨即又想到,好像也只有這種可能,會讓這偷梁換柱的行徑如此微不可察。
慕容朗緊緊盯著她:「你是什麼時候知情的?」
「她入宮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永寧道,「但真正讓我起疑的,是那天我和她聊天,我和她說起汴京新開的酒樓,她卻隱隱有不耐之色。」
我明白她的意思,和慕容朗解釋道:「瑾瑜幼時最喜歡美食了。」
慕容朗點點頭,示意永寧繼續說。
「只是,那個時候我母妃剛去世,我雖然覺得奇怪,卻也無心多想。」
「是她在我面前露了怯,從此之后不愿意見我。」
「可是說到底,之前阿蘊出宮后,瑾瑜也很少來找我玩。她有心疾,要在府中靜養,這四五年間,也只有逢年過節的宴會上,我們兩個能說上話。」
「五年時間也許能讓一個人的心疾痊愈,或許也能讓一個人的性情發生變化。
我沒有證據,又如何敢說她就是假的林瑾瑜呢?」
「孿生一說,也僅是我的猜測。我母妃曾說過,林家當年有兩個女孩,先天不足,只活下來了瑾瑜一個。」
慕容朗緊緊地盯著她:「所以,你從此不敢再留在宮里,就是怕有朝一日讓她的身份暴露,為林家惹來禍端。」
永寧不置可否地道:「害怕是有的,可我確實只是懷疑,不敢去您和太后娘娘面前搬弄是非。」
慕容朗沉默片刻,道:「罷了,也不能怪你。你起來吧,我不治你的罪。」
我忙扶著永寧起來,然后道:「陛下,雖說后宮不得干政,可此情此景,我倒有一些猜測,不知當說不當說。」
「阿蘊,你但說無妨。」
我便道:「林家底蘊深厚,按理說,養濟院過冬的物資不算什麼珍品,哪怕是貪污,他們也是看不上眼的。」
「會有此行徑,只能說明他們缺錢。」
「再加上林家這偷梁換柱之舉,實在是可疑,不若您查一下貴妃以及林家平日都與誰往來,也許會有收獲。」
永寧聽懂了,她驚訝地看著我:「淑妃娘娘,您的意思是,您懷疑林家意圖謀反?」
「是不是謀反,要查驗過后才可知。」慕容朗負手道,「永寧,你是我皇室血脈,應當分得清孰輕孰重。」
永寧應「是」,「既然如此,永寧自請禁足,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絕不踏出公主府半步。」
12
回到宮里,慕容朗立刻就解了我的禁足,還交由我協理六宮之權。
我和貴妃雖然差了半個品級,可這樣一來,她就無法再處罰我了。
慕容朗道:「阿蘊,我只喜歡你一個的,這些宮妃,我懶得與她們虛與委蛇,卻也覺得她們是可憐人,所以未曾為難過她們。
」
「可是,也僅僅如此罷了。若是她們敢越到你的頭上來,我定然要她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