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陵陽伯府的大小姐。前世,嫡母心疼自己的女兒,給我和嫡妹換了親。
她將我嫁入已經沒落的徐家履行婚約,又為嫡妹鋪路送她入宮。
但她沒想到的是,皇帝不近女色,宮中無后,貴妃掌權,嫡妹入宮沒多久就得罪了貴妃,被禁足三月。
三月之期未至,嫡妹便郁郁而終,香消玉殞。
而徐郎連中三元,被圣上贊譽有加,又說父親和我高義,重諾守信不計貧富,一時間我成為上京貴女典范,風光無限。
嫡母見此懊悔不已,她在嫡妹去世時慟哭一場,身子也愈發不好,沒一年就跟著去了。
再睜開眼,我回到了徐家主母吳氏入府拜訪的那一天。
嫡母客客氣氣送走人后,竟私下與父親商議,讓嫡妹去履行婚約。
我覺得好笑。前世嫡母去得早,只看到了徐家的風光。
又焉知讓嫡妹嫁進徐家,其實是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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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母親的提議,父親驚詫不已,覺得她是瘋了。
可我卻知道,她是重生了。
嫡妹仍然跟上輩子那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著他們,清澈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絲愚蠢。
我回憶了一下,上一世這個時候,我們剛參加完中秋宮宴,還在宮中宿了一晚。
座上,太后娘娘提起素聞我才女之名,命我臨一字帖。
我照做,不慌不忙地落筆,驚艷四方。
嫡妹岳含鈺見此,對書法也有了幾分興致,晚上纏著我同寢,和我討論起歷代名家。
她一貫是三分鐘熱度,我便也隨了她。
回府之后,她又邀我午后去她院里教她寫字,我推辭不過,只好應了。
也是在她院里,我聽到了徐家上門的消息。
岳含鈺對此事倒頗為在意,待人走后,她強拉著我跑到嫡母的院子,讓下人不要吱聲。我們兩個躲在屏風后面偷聽。
不過那個時候,嫡母和父親說的是「還要再議」,可沒現在這麼爽快。
嫡妹偷聽到了結果,也怕被父親母親發現,趕緊眼神示意我出去說。
于是我們兩個鬼鬼祟祟地退了出來。
「岳含鈺,」我直白地問她,「你想嫁去徐家嗎?」
她道:「當然不想!」
我聞言心里一涼,這回斟酌著說:「看太后娘娘昨日的意思,似乎想為陛下擇妃。以咱們家的門第,嫁進宮里再不濟也是個昭儀,所以……你更想進宮出人頭地?」
岳含鈺卻撇了撇嘴:「可別埋汰我了,宮里那麼悶,有什麼意思!倒不如家里自在。若是能一輩子不嫁人,才合我心意。」
我:「……」
得了,看來她不僅沒重生,還仍然是上輩子沒長進的樣子。
我忍不住懟她:「得了吧你。你還有膽子嫌陛下埋汰?就你,不嫁人你去做什麼?去廟里當個帶發修行的女師父人家都不要你!」
岳含鈺聽了訕笑兩聲,討好地拉了拉我的手臂,也不反駁。
已經沒必要再試探,我找了個借口,回到自己的院子。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剛踏進院門,侍女秋雨和云舒便忙迎上來,拉著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是去寫字了嗎?怎麼去了這麼久?」
「二妹妹帶我去了一趟母親的桂苑。」我說。
云舒一聽瞪大了眼睛:「那夫人可有為難您?」
「行了。」我覺得好笑,「母親又不會吃人,你倆至于這麼緊張嗎。
」
「奴婢……奴婢只是怕……」秋雨瞧著憂心忡忡,「今日奴婢去打聽過了,徐家上門只說與伯府小姐的婚約,卻沒指名道姓地說要二小姐,顯然他們也知道二小姐如今是他們不敢高攀的。若是夫人動了心思,讓小姐你去填這個窟窿,那可怎麼好!」
我聽了在心里冷笑,上一世,她可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父親重諾不愿毀約,再加上嫡母不大喜歡我這個庶女,也懶得為我擇親。有這麼個現成的親事,她自然樂意讓我去成全伯府的名聲。
這一世,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竟然要把親事換回來。
可惜嫡母不清楚內情,徐家家主徐印早逝,如今的主母是續弦,小門小戶出身,眼皮子淺不說,還慣愛刁難人。
有這樣一位主母在,徐家不僅沒落,內里也早就爛透了。
那主母貪圖陵陽伯府的權勢,才替繼子上門討要婚約,而徐家郎君,壓根就不想要這門親事。
我還記得前世大婚之日,他沒去掀我的蓋頭,反而坐在我身邊,平靜地說:「我一心致力于仕途,本無意娶妻。但事已至此,我也會以妻子之禮對待姑娘。不過,若日后姑娘想離去,我決不阻攔。」
我呢,思來想去良久,才答道:「我本也無意嫁人,只是父母之命不敢不從。既然郎君亦是如此,假以時日,郎君的想法也不失為一條上計。」
此后,我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徐郎專心學問,來年科舉連中三元,被圣上親自召見。
我在后宅卻是過得水深火熱。大夫人見繼子出人頭地,又覬覦我的嫁妝,竟把她的侄女接過來,意圖抬個貴妾。
只是勾引徐郎不成,她們又生一計,趁徐郎奉命南下之機,在我平日去書局的必經之路上動了手腳,想要迷奸我,以此讓徐郎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