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厚地說:「拿去花吧。」
我笑得嫵媚的眼霎時耷拉下來,唇角僵硬地掛在了臉上。
紀城山一臉真誠,毫無保留地將今天掙來的銀兩全數奉上。
我無奈地推開他硬邦邦的身體,抱怨地低聲說了他一句。
「真是個呆木頭,一點情趣都沒有。」
5
過些天,爹娘找上了門來,蹲坐在我家門口不走,嘴里嚷嚷著要我給他們點錢。
不用想都知道,又是那兩個弟弟把錢給花光了,這下沒得錢,想起我來了。
我越想越悶氣,端著一盆涼水就澆在了門口,濺起的水花將他倆淋了個正著。
「好你個小兔崽子翅膀硬了連我們都敢潑。」
「養你那麼大容易嗎,給點仨瓜倆棗就想甩了我們,門都沒有。」
我冷眼看著他倆一唱一和地,也懶得再白費口舌,拿著紀城山平日里砍樹的大長刀就往他們身上揮去,嚇得他們哇哇大叫。
只不過可惜了,刀太沉了,一個甩力就要站不穩。
猛然間,腰肢突然被一個暖乎乎的東西扶住,我仰起頭,只見紀城山緊繃著臉,嚴肅得很,大掌又從我手里拿回刀柄。
爹娘見紀城山回來了,只叫他趕緊再拿點錢出來,盡盡孝心。
這般氣我是受不了,就要掙脫他想要趕走這兩個不要臉的人。
紀城山穩住我的身體,強壯的身軀將我掩蓋了個全部。
他沉聲道:「當初立了個字據,只要交了那一百兩銀子,以后薛荷就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若是再糾纏不休,那就到衙門去說清楚。」
爹娘眼看紀城山也不是個善茬,強勢得和一堵墻似的,又見著他手里那把能將人頭砍斷的大刀,一下子只敢遠遠地咒罵我們,最后一溜煙地跑了。
我憋著眼淚,也不管身旁人,氣呼呼地走進屋子里。
紀城山是個不會安慰人的,在娶妻前更是一個人粗獷慣了,此刻我正哭得梨花帶雨的,他反而只知道給我擦眼淚,從布包里拿出我喜歡吃的王記糕點。
「去得晚了,只有這一種蜂蜜糕了,下次我提前去給你買多點。」
我哭得更厲害了,見紀城山對我這麼好,心里一對比之下,我更覺得委屈。
抽噎地問他:「你有沒有后悔娶了我。
「覺得我是個累贅。」
紀城山半蹲在我面前,粗糙的指腹不停地擦凈我臉上的淚珠,眼神格外堅定。
「沒有,從來沒有。
「其實你人很好的,你單純善良,從不主動與人爭執,表面如同會抓傷人的小貓,其實只是一碰就會縮回窩里的兔子。」
我垂低著頭,撇了撇嘴:「誰說你不會哄人的。」
看到他此刻這麼有耐心地哄我,一回憶起自己又對他做了什麼,我就覺得羞愧不已。
所以,我慢悠悠地主動握著他的手,主動解釋:「我當初和那個書生走就是他和我說,在他老家有幾畝良田,祖輩也都是世代教書的,我一時被他哄騙,這才著了道。
「又因為你……總是不節制,半夜壓得我難受,最終起了心思。」
「可他半路跑走,你又不計前嫌,還對我這麼好,我也早就是對他心死了,往后定會對你好好地,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了,而且那次我真的沒想和他逃跑,我是想和他說清楚,我不走了的,但那天我要面子,就沒和你說……
「更何況我根本沒你說得那麼好,我是家中長女,下面有兩個弟弟,又為了保持身材,自小沒能吃飽過,所以對于錢財更是如身家性命。
」
哪怕此刻紀城山嫌了我,想同我和離,我也是會應了的。
紀城山嘆了口氣,將我冰冷的掌心慢慢揉搓,目光柔和似水。
「也是我不好,沒顧慮到你年紀小,你的經歷我也從未深入了解過,也是有我的過錯。但既然成了夫妻,我定是理解你的,所以我不怪你。
「我大你九歲,嫁給我,總歸是委屈了你。
「以后……我會多顧慮你的感受,萬般小心些。你不愿,我亦不會強迫了去。」
紀城山說完,便站起身走到柜子前,把一個精致的木盒遞給了我。
「這是我這麼多年打拼的積蓄,以后都交給你保管。
「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你男人有的是力氣,能養得起你。」
紀城山將額頭抵住我的發絲,承諾道,「薛荷,你以后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6
那次徹底說開了后,我就打算與紀城山好好過日子了。
想著去鎮子上給他買幾塊好布料,總是穿著那幾身打了補丁的粗布麻衣總歸是不舒適。
卻沒想到剛逛沒多久,那書生就看見了我。
和以前一樣,他穿著一身青綠色的長衫,腰間別了淡青色的鯉魚玉佩,手里拿著山水扇子,一雙丹鳳眼竟會勾人。
我這才覺得,原來他除了有點子書生氣,實則浪蕩不堪。
他急忙湊上前,歉聲說:「荷兒,你可千萬別生我的氣了,咱們可以再商量商量,重新籌謀。」
我白了他一眼,一點廢話都不想和他說。
書生緊趕慢趕地纏著我,嘴巴講個不停。
若非聽村里王家大姐講了一嘴,知道了這書生的一點風流事,我還真被他蒙在鼓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