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他又苦笑,「哦,你好像不太喜歡這個身份。」
見到太后,在場的還有很多人。
后宮的嬪妃們,皇子公主們,甚至后來皇帝皇后都來了。
我不停地下跪行禮,跟江令月扮演一對恩愛夫妻。
宮里的貴人們好奇地打量著我,那目光帶一些輕蔑、一些嫌棄、一些嫉妒、一些不達眼底的笑意。
我知道他們根本看不起我。
但因為我是江令月的妻子,所以沒有對我說難聽的話。
離開時,太后笑著說了一句:「嘉卉性子冷了些,話少,與月兒倒是蠻般配的,月兒眼光不錯。」
江令月假笑了一整天,聽到這話先是一愣,忽然像是很得意一樣回了一句:「是啊,我眼光一等一,我的夫人呀,最好了!」
陽光灑下來,我似乎在他眼睫處看到了晶瑩的水光。
江令月……哭了?
出宮后,江令月在馬車上兌現承諾:「帶你去見赫連望。」
他沒有看我,平靜地扔下一道驚雷,「我找人查過了,他就是宋愚。前年的七夕,有人認出他了,報給了右相,第二天他被……被我的馬車撞了后,是右相的人將他救走了。右相不敢得罪我,所以沒報官,給他改了名字,但他好像忘了你。」
到了相府門口,江令月說了一句,「阿許,見了他,你就帶我去找醫書,然后回永梁。我的善良,僅此一次。」
通報門房后,我們直接進了相府。
沒走多久就碰到赫連望了。
他正垂著頭挨訓,面前是一位拿著戒尺的老夫子,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他幾句,說他讀書作詩樣樣不行,朽木不可雕。
我忍不住朝那邊走了幾步。
宋愚以前腦子不靈光的時候都沒挨過罵,為什麼現在變聰明了反倒要被訓話?
右相赫連榮出來迎我們,他與宋愚長得有八分相似。
怪不得七夕那天宋愚會被人認出來……
20
看到那一幕,赫連榮立刻嘆氣:「讓兩位看笑話了。」
我忙問:「怎麼回事?」
赫連榮厚著臉皮說:「我這個兒子,從前受了傷生了病,反應比尋常人慢一些……我想著,只要他學些禮儀、多讀讀書,有出息了,長公主也看他順眼些。」
管家在一旁嘀咕:「出息什麼呀,堂堂相府公子,整天跑到藥店給那些大夫打白工,沒見過那麼傻的……」
怪不得他要去和那些世家子弟打交道;
怪不得他變得彬彬有禮;
怪不得他膽子越來越小……
可我的宋愚不是這樣的。
他雖然不會吟詩作對寫文章,可他背草藥名又快又好,藥方寫過一次就終生不忘;
他不懂什麼待人接物的禮節,可他真誠善良,對老人小孩都很友善;
他雖然總挨罵,可他一點不在意世俗眼光,想做什麼就去做……
我的宋愚不該是這個樣子。
相府不缺他這一個兒子,為什麼把他找回來后又要把他規訓成世俗意義上的天之驕子?
他喜歡醫術,就讓他去學啊!
他似乎發現了我們,連忙走過來行禮:「見過世子殿下、見過世子妃。」
瞟了一眼父親,他低下頭,態度恭謹,眼神畏懼。
我發現他腰間掛著一串繡球佩飾,流蘇縫里似乎還殘留著一些洗不干凈的血跡。
是宋愚的繡球。
他留意到我的目光,下意識將繡球藏起來,十分寶貝一樣,不給我看。
赫連榮一頭冷汗,連忙解釋:「哎呀,這繡球是犬子一直帶在身上的,大概是他母親留下的遺物,他比較珍惜,兩位不要介意、千萬不要介意。」
不是的,那不是他母親的遺物,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赫連榮招呼道:「殿下、世子妃,請上座。」
江令月拉著我朝里走。
宋愚乖乖跟著,似乎很怕我搶他的繡球,他偷偷摘了下來,讓管家給他送回屋里去。
他那麼珍惜那串繡球,卻不記得我嗎?
赫連榮諂媚道:「不知世子蒞臨寒舍,是有什麼吩咐?」
江令月坐在上首,看了我一眼,惡意一閃而過,微笑著說:「哦,也沒什麼,只是前些日子遇見了三公子,忽然想起我有個遠房表妹,與三公子年齡相仿,有意撮合一下。」
我猛地望向他,不可置信。
他要給宋愚說親?!
我就知道他沒有這麼好心!他這個渾球!故意在我面前這麼做!
赫連榮一臉喜色:「世子殿下的表妹?這這這……小兒哪敢高攀?」
宋愚也看過來,一臉惶恐:「多謝殿下,但是我……」
江令月打斷他:「我表妹姓徐,是禮部尚書的二女兒,對醫書頗有研究,與三公子極為般配。」
赫連榮立刻想起來:「徐二小姐?聽說也是個蕙質蘭心的姑娘。」
宋愚原本要拒絕,可聽到對方的姓氏后,困惑又猶豫地嘀咕了一句:「徐……阿……徐?」
我唰地站起來。
不是阿徐!是阿許!
我張口就要說出來,江令月卻說:「夫人想回去了?那便告辭吧。」
他死死攥著我的手,湊過來低聲說,「夫人,要麼讓他活著娶親,要麼讓他死。」
我不該被江令月那虛假的眼淚所迷惑。
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棍!
他就是要折磨我!
我被他拽著上了馬車,連忙回頭去看宋愚。
對方跟著父親一起出來送行,發現江令月動作粗暴,眉頭立刻皺起來,上前說了一句:「世子殿下,世子妃風寒似乎還沒好,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