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知道?」我環顧四周,發現這里富麗堂皇,卻到處都是盛開的花、醉人的酒、誘人的香……這根本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那牙子把我賣了!
我頓時嚇得大哭:「放開我!我是被人拐賣的!這位公子,我不認識你,你放我走吧!我要回家!」
他看我哭了,連忙松開我安慰道:「你別哭,別害怕,我不是壞人,這就送你回去。」
我連忙點頭:「好,謝謝公子!你真是好人。」
他好心幫我整理儀容,可是,拉起上衫那一刻,他忽然沉下臉:「阿許姑娘,你騙我。」
「被拐賣的良家女子?呵呵。」他步步逼近,捏緊了我的手腕,瞥著我的肩頸嘲諷道,「什麼良家女子,會滿身男人的痕跡?」
我低頭一看,是昨夜我與宋愚歡愛的痕跡……
「這是……」
我正要解釋,江令月卻直接抱起我,將我狠狠扔到床上:「我討厭聽別人撒謊,所以,今晚除了求饒,我什麼都不想聽到。」
他再也沒給我開口說話的機會。
惱人的銀片叮鈴聲響了一夜,混雜著激烈的響動和我的痛哭。
我以為自己要死了。
可漫長的混沌過后,我已經身處搖搖晃晃前進的馬車上。
江令月摟著我,親昵地捏著我的下巴:「阿許醒了?提前警告你,不要尋死,不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我越來越慌:「這是哪里?我們要去哪兒?」
江令月微笑:「阿許,我帶你去我的家鄉,從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就這樣,我被江令月帶回了永梁,成了他豢養的金絲雀。
被抱下馬車那一刻,我看到隨行護衛的腰牌。
黑色木牌上,金色「梁」字最后那一捺彎月,刺得我雙目發痛。
「在看什麼?」江令月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得意地笑起來,「很特別對吧?這可是爹娘為慶祝我的出生,特意定制的腰牌。」
原來,那腰牌上是永梁侯府的「梁」字。
那一彎月,代表著永梁侯府最得寵的小世子——江令月。
那天撞死宋愚的馬車,是江令月的。
原本一心求死的我忽然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我要給宋愚報仇,我——絕不能死!
10
一開始,江令月只將我當作別人為了討好他送到床上的舞姬。
他高興了,便對我親昵誘哄,賞我錦衣玉食,不高興了,便命我為奴為婢,在床上也不疼惜。
后來他意識到我真的不會跳舞,特意派人去京城打探,發現我還真是被牙子拐走的良家女子,可那牙子也是得了某些貴族子弟的授意,專門給我下的套。
他跑來認錯:「阿許,對不起,我不知道……都怪那群家伙,胡作非為!」
我質問他:「你難道沒有錯?」
他朝我撒嬌,試圖甩鍋:「我只是在七夕那天晚上對你一見鐘情,夸了你幾句嘛,你那天真的很美,笑起來特別好看!誰知道他們會……」
我冷著臉看他:「我好看與你何干?我又不是笑給你看的。」
「阿許,你別氣我!」
他拍著桌子罵了一句,又小心翼翼蹲在地上,可憐巴巴地向我賣乖,「你已經跟了我,就不要提這些舊事了吧?以后我會對你很好的!阿許,我向你保證!」
我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氣,只要不提要走,不自尋短見,他就不會發瘋。
于是我閉緊嘴巴,一個字也不說,就這樣吊著他,讓他猜疑不定。
他理解為默許。
若是他再多打聽打聽,就知道我其實已經成親了,我的丈夫還被他的馬車撞死了。
可我知道,沒人會把這件事告訴尊貴的世子殿下。
他甚至真的以為自己那天撞死了一只狗。
從那以后,他便待我很好,捧著、寵著,金銀珠寶、衣服首飾、奇珍異寶都拿來送我,只為哄我開心。
整個永梁都在傳小世子被一個神秘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甚至驚動了侯爺和夫人。
可誰也管不住他,因為他豢養我時,我也在馴他。
像馴狗一樣。
做幾個動作,就能讓他或高興或失落。
說幾句話或者不說話,就能讓他提心吊膽,寢食難安。
離開他一會兒,他找不到我,便氣急敗壞,自亂陣腳。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被他凌辱、囚禁、豢養的小可憐。
我確實是的。
可沒人發現,原本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永梁侯府小世子,有多害怕失去我。
他越愛我,便越在意我,越離不開我。
我只需在同床共枕時假意夢中呼喚幾聲「相公」,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稱他「世子」,就足以把他逼瘋。
他逼問著我:「阿許,那個人是誰?你在叫誰相公?!」
我冷眼看他狂躁不安,坦然回答:「他叫宋愚,是我的相公,我們成過親的。」
他惡狠狠道:「你的相公只能有我一個!什麼宋愚趙愚!你信不信我弄死他!」
我嘲諷地看著他:「他已經死了。」
「……」
江令月噎住。
他絕望地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比不過一個死人。
于是他回家就說要娶我,換來侯爺的一頓毒打和監禁。
可他太害怕失去我了,狼狽地去了京城,討了一道太后的懿旨。
「這天下沒有比太后更尊貴的人了,只要有這道懿旨,誰也不能將阿許從我身邊帶走,阿許自己也不能。
」
他這麼相信著。
可我還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