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羞窘地踢了大叔一腳:「您還想不想拿藥貼了!」
大叔哈哈大笑,臨走時把宋愚喊過去,壞笑著嘀嘀咕咕了好一陣。
之后宋愚一直紅著臉,連著好幾天不敢和我睡一個被窩。
我沒放在心上,因為他還不懂,我也不懂,兩個小孩子,懂什麼呢?
可半夜他總是迷迷糊糊又鉆進我被窩里,抱著我親昵地喚著:「阿許,阿許……」
宋愚的身上總帶著草藥的苦味,我聞習慣了,總是睡得很安心。
「阿許……阿許?」有人在拱我的肩膀,親吻我的耳朵和眼睛,聲音啞著,帶著慵懶而滿足的笑意,「夫人,該起床了。」
我從舊夢中醒來,緩緩睜開眼,入目是華麗的床帳,身側是一絲不掛的江令月。
被子沒遮住他肩背上一條條的指甲印,那是我昨晚摳出來的。
江令月順著我的目光看到,渾不在意地笑了:「阿許昨晚有點野啊……但是我喜歡。」
他又來摸我,我臉色一白,僵硬道:「該去給爹娘請安了。」
江令月這才意猶未盡地松開我。
洗漱更衣時,老嬤嬤當著我的面把滿是痕跡的床褥折疊整齊放進托盤里,吩咐丫鬟:「給夫人送去,就說世子妃昨夜將世子伺候得很好,侯爺和夫人抱孫子這事,指日可待。」
我臉色鐵青。
「伺候」……
她分明是在將我當一個生育工具,明晃晃地侮辱我!
江令月聽了,卻捉住了別的重點:「盼孫子也沒這麼急的,以后我和阿許多生幾個,兒子女兒都有,子孫滿堂,哈哈!」
他回頭朝我俏皮地眨眼,「阿許,你別聽嬤嬤的,我們不急。」
急?我才不急,我壓根就不想給你生!
就算懷上,我也會提前弄死!
5
和江令月一起給侯爺與夫人請安,他們臉上并無喜色。
江令月不滿意:「爹!娘!我剛成親你們就甩臉色!多不吉利!」
于是我奉茶時,他們接過去喝了一口,遞來紅包,說了幾句吉祥話。
可我在他們的眼里根本沒看出一絲真實的笑意。
不過是看在兒子的面子上,敷衍我罷了。
我才不在意,他們又不是我的爹娘。
一家人吃飯的時候,我不說話。
江令月卻嘰嘰喳喳,一邊給我夾菜一邊向爹娘夸我:「阿許冰雪聰明,人美心善,還懂醫術,比那些大家閨秀強了不知多少倍!娘,你不是老喊著腰疼嗎?讓阿許給你看看。」
夫人點點頭,算是應下了,但還是提醒了一句:「太后既然為她賜了名,就不要叫什麼阿許了,叫嘉卉。」
江令月不情不愿地點頭:「好吧。」
我的內心毫無波動。
你看,我連自己的名字也不配擁有了。
真正開始在侯府生活,眾人才發現,我是個與眾不同的世子妃。
與傳聞中很不一樣。
我既不妖媚,也不盛氣凌人,更未恃寵而驕。
我待下人和氣,看到他們有個頭疼腦熱,也主動開方子,幫他們診治。
下人們都說,世子妃看著像個好人。
侯府為我請了三個嬤嬤、兩位先生,教我琴棋書畫、煮酒烹茶,教我怎麼掩去身上的窮酸氣,做一個尊貴端莊的世子妃。
在別院訓練過我的老嬤嬤,還特意來教我房中術。
「在床上把世子伺候好了,也是世子妃的職責。」她說完又諷刺一笑,「不過這些應當不用奴婢教了,世子妃想必十分精通吧?」
我當了世子妃又怎樣?
一個老嬤嬤,照樣敢欺辱我。
我緩緩放下玉杵,平靜道:「嬤嬤說得對,這些我不用學,但其他地方,確實有許多不足之處還待學習,比如……怎麼當一個主子。」
我揚聲道,「來人!」
幾個丫頭和門外的侍衛進來:「世子妃有何吩咐?」
我冷冷地看著老嬤嬤:「這老奴才膽敢對我大不敬,給我掌嘴!」
下人們面面相覷,沒有動手。
我輕挑眉梢:「怎麼?你們也分不清,誰是主子了嗎?」
有個丫鬟咬了咬牙,第一個走過去甩了老嬤嬤一個耳光。
她臉色漲紅,手腳發顫,但怒睜著眼睛繼續扇。
老嬤嬤震驚:「你敢打我?」
「我……我是聽命行事!」丫鬟慌張地看了我一眼,「世子妃讓我打的!」
江令月不知何時回來了,站在門外冷冷道:「世子妃讓你打,那就接著打。」
老嬤嬤慌忙跪下求饒:「世子饒命!世子妃饒命!老奴不敢了!」
丫鬟有了底氣,咣咣咣一直扇她耳光,扇得她臉都腫了,自己手也紅了,仍舊不敢停。
其他下人看得心驚肉跳,垂著頭不敢看我。
江令月來到我身邊,牽起我的手:「阿許,以后誰惹惱了你,你隨便出氣,別氣到自己就行。」
我嗯了一聲:「嬤嬤教過,我現在是世子妃,是主子,我記著呢,也希望各位謹記在心。」
嘩啦啦,下人們跪了一片:「遵……遵命!」
啪,啪,啪,啪。
老嬤嬤被打得頭昏眼花,臉腫得老高,倒地暈了過去。
那丫鬟這才顫顫巍巍跪下來看我:「世子妃,還……還打嗎?」
6
江令月問:「你叫什麼?」
「回世子,奴婢叫紅昭。」
富貴險中求,她這一頓打,終是有回報的。
我說:「紅昭是個聽話的丫頭,日后便跟在我身邊吧。
」
江令月寵溺道:「好,還要誰伺候你,我都給你調去。」
紅昭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小丫鬟了,她成了我的貼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