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那本將軍便拿一萬支箭穿一穿裴大人的心,也讓裴大人瞧瞧,到底是我婉兒的話痛,還是本將軍的箭更痛。」
裴懷瞳孔一震:
「婉清,你當真與他走到了一處?」
「他殺人無數,滿身煞氣,你萬不能……」
啪~
我一耳光落在了裴懷厚顏無恥的臉上。
「沈將軍浴血沙場,拿自己的性命去護國護民,也是你等厚顏無恥之輩可隨意誣蔑的。」
沈玨緩緩走到我身側,挑釁般抬起我扇裴懷的手。
在裴懷的震驚里,放在手心搓了搓:
「痛不痛?傻瓜,那般拋妻棄子的貨色張張嘴就能傷到我,我豈不是白活了。」
裴懷身子一晃。
沈玨更覺痛快,高聲喊道:
「不日我便要大婚了,今日心情好,請大家鴻宴樓一聚。所有人都去,除了他!」
沈玨的手指向了裴懷,在裴懷的蒼白無助下拉著我揚長而去。
30
雖是假婚嫁,沈玨仍給了我最大的體面與儀式。
三書六聘十里紅妝,大紅喜轎,她胸戴紅花,喜迎八方慶賀。
這似乎是我人生的高光時刻,我義無反顧走上了那條路。
卻不想,裴懷竟堵了我的喜轎。
他雙目通紅,滿臉皆是胡茬,失魂落魄地問我:
「是因為那雙鞋?還是煨在爐子上的湯食?抑或一晚的月亮?我補償,我都補償。回來好不好。」
原來,不過一年而已,我們的思想境遇竟也天差地別。
他后知后覺想到了我曾經的好,又要情情愛愛的時候,我已經在敵國細作的試探里,與沈玨演得有來有回。
他與姝華在后院鬧得要死要活的時候,我們已經籌集三十萬白銀,為眾將士換了棉衣棉被。
他借酒澆愁不知道今夕何夕時,我們扶持的小公主已嶄露鋒芒,比大長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
31
「鞋壞了,修好也不是原來的它。食物放久了爛了,便吃不得了。就如你我,覆水難收,該彼此放過。」
「我有我要做的事,你永不會懂。」
裴懷似是受了巨大打擊一般,瞬間惱羞成怒,竟不顧禮節儀態,當眾戳我軟肋:
「沈家世代功勛,貴不可言,當真要娶一個傷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子嗣的女人做當家主母嗎?」
「沈將軍又該如何與沈家宗親交代!」
那是裴懷曾經給我的傷疤,可他毫不留情地當眾扒開,讓我在鮮血淋漓的羞恥里一敗涂地。
人群中議論之聲四起。
無非說二嫁高攀的我,做妾都是撿著便宜了。
連作為妻子最基本的責任與義務都盡不到,有何臉面擔任將軍府主母之位。
我被圍在大紅喜轎上,卻如置身水深火熱之中。
裴懷聽得志得意滿,語氣里是止不住的洋洋得意:
「沈將軍,裴某也不過是怕您這等剛正之人,不懂后院女子的齷齪心思,被人蒙在了鼓里,受了不白之冤。」
「如今還不算晚,便讓我將這欺瞞圣上的罪婦帶走,還沈家一個清明。」
「配得上將軍的,本該就是小公主那般的金枝玉葉。」
說著,他自顧自靠近我的花轎。
好似把我逼上絕路,將功勛卓越的沈家一腳踩入泥潭,順便斷了小公主的前程,是多麼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一般。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他竟下作至此。
「婉清,認命吧,除了我,再也不會有人愿意背著世人的恥笑唾罵許你主母之位的。
」
「跟我走,裴家后院的妾室身份也不算辱沒了你。」
他的手即將掀開轎簾時,我卻笑出了聲:
「裴將軍可知誣蔑將軍夫人該當何罪?」
32
空氣一滯,我冷笑道:
「裴家到底比不得沈家富貴,萬金難求的祛寒藥,裴家求而不得,沈家卻多的是。」
「至于裴大人所謂的無緣子嗣,據我所知,也是姝華郡主的大夫告訴你的吧?」
「裴大人信了?」
「好在,前不久我求了德高望重的太醫為我請過平安脈,還不曾有人說過我子嗣艱難呢。裴大人,你不會連太醫的話也不信吧。」
「恰好本宮請得了所有太醫。」
大長公主忽然而至。
裴懷僵在原地。
大長公主沒給他后悔的機會。
裴懷被當眾脫下褲子打了三十大板,這是大長公主給裴懷的教訓。
「我若是他,該羞憤致死!」
旁人那般說,卻絲毫不影響厚顏無恥的裴懷繼續茍活。
他甚至公然站在齊王身后,要成其爪牙,與大長公主相抗衡。
「婉清,你可知與亂臣賊子為伍將是何種下場?」
「回頭是岸,我會為你與你引以為傲的公主求個體面的。」
他的威脅大長公主不怕,沈玨不怕,我也不怕。
一丘之貉,便一網打盡。
大婚時沈玨不僅給我最大的體面,甚至為給天下女子留退路,當眾振振有詞道:
「嫁過人就算二手貨,那大家的娘親又算什麼?」
「女子的價值,從來不在于她的肚子能不能生兒子。」
我這二婚女高嫁進了將軍府,給世間女子以莫大的鼓舞。
許多在內宅里苦苦掙扎,卻尋不得退路又找不到出路的女子,便鼓起勇氣進了女學。
學一技傍身,走出內宅,活出自我。
可并不包括姝華郡主。
33
她的孩子在那日終究沒能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