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激靈爬起來:「真香!」
外面捆了兩只老母雞,丟在草垛上。龍霸天竟然買了四只老母雞回來。太好了,明天的午飯也有著落了。
世子撐著木板坐起來,我招呼他過來喝雞湯。
他的衣服皺巴巴的,肩膀的傷口已經上了藥,還是有血跡滲了出來。
我一拍腦袋:「忘了讓天哥給你買身新衣服了。」
世子不解:「誰?」
我拍了拍龍霸天的背:「天哥,仗義人,給你請了大夫,還買了老母雞。」
天哥送到嘴邊的雞湯被我拍得一哆嗦,灑了出來,心疼得不得了。
世子的眼尾抖了抖,我裝作沒看到,低頭喝雞湯。
天哥「呼呼」吹了幾下雞湯,一口氣干完了一碗,又扯了一根雞腿,大口啃了起來。
王大壯把另一只雞腿擰了下來,狼吞虎咽地啃,四只雞腿眼瞅著沒了兩只。
我趕緊也擰了一只雞腿,遞給世子吃。
說實話,王大壯的廚藝,真的一般。
比李嬸子的手藝,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8
天黑的時候,天哥和壯哥擠到另一間土屋里睡覺。
我只能跟世子擠在鋪了干草的木板子,對付一晚上。
夏天的蚊子太多了,晚上睡覺時,只覺得腦袋邊上嗡嗡地響。
幸好我睡著得快,這些蚊子就吵不醒我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睡得真踏實呀。世子還沒醒,他看起來很累。
我沒吵醒他,翻身爬下木板。
天哥和壯哥在井邊殺雞,一劍下去,雞脖子落地。
可憐的老母雞還沒來得及哀號,就一命嗚呼了。
我小聲嘀咕:「天罡呀,大材小用了。」
我把嗚呼了的老母雞放到盆子里,舀了三瓢開水倒進盆里。
燙一燙,好拔雞毛——李嬸子是這樣教我的。
大鐵鍋咕嚕嚕冒小泡,一陣陣肉香往外躥,我的肚子咕嚕嚕地叫:「壯哥,這火燒得真旺。」
壯哥羞赧地撓頭,手上加柴的動作卻不慢。
世子斜倚在沒有門的門框上,似笑非笑:「娘子,你認親的速度倒不慢。」
我老臉一紅。
喝完湯,啃了雞腿,我們該下山了。
我跟天哥和壯哥依依不舍地道別。
天哥把我拉到一邊,從袖子里掏出個東西遞給我,正是我昨天給他的玉佩。
天哥拍了拍胸脯:「三妹呀,你都喊我一聲『天哥』了,那咱都是自家人。實話跟你說了吧,昨兒個的十兩銀子夠花了。這玉佩一看就是稀罕物件,還給你。」
我太感動了:「天哥真是仗義呀,跟我們一起下山吧」
萬一刺客來個回頭殺,這倆傻不愣登的光桿土匪,保不準得死在這兒。
我問世子:「咱缺不缺馬夫?」
世子反問我:「你這倆干哥哥,像是會駕馬的樣子?」
我語塞。
我們一行四人下了山。
天哥機靈,世子讓他去找間成衣鋪子,多買幾套衣服。
壯哥自打住進客棧以后,扭捏得像個孩子:「我從來沒住過這麼好的屋子,還有干凈的木桶可以洗澡。」
梁毅找到我們時,眼淚、鼻涕一大把地撲向世子。
世子推開他:「換套衣服,這一身血腥味,想招哪家刺客來呢?」
梁毅挑了一套黑色的成衣。
世子又拋給他一個瓷瓶:「藥。」
梁毅紅著眼睛又要哭,被世子瞪回去了。
我把天哥和壯哥領到爺爺面前。
他倆「撲通」一聲跪下:「爺爺!」
爺爺后退,連連擺手,嘴角的干果渣滓都抖掉了:「莫要亂喊,莫要亂喊。
」
爺爺急了:「這是什麼人吶?」
我言簡意賅地介紹:「土匪。」
我怕嚇著爺爺,又接著說:「就是他倆救了我和世子。」
爺爺轉頭看世子。
世子點頭:「帶回河州吧。」
天哥和壯哥結結實實地給世子磕了三個響頭。
「砰砰砰。」
又換個方向給爺爺磕了三個響頭。
「砰砰砰。」
爺爺嚇得連連退了三步。
我們在客棧又住了兩日。
天哥和壯哥換了新衣服,倆人看起來都清爽了不少。
壯哥說:「三妹夫有點兇。」
天哥捂住他的嘴:「你個大傻子,他倆根本不是什麼娘子夫君,都不住一個屋。」
我干咳著掩飾尷尬。
我問爺爺:「怎麼還不啟程回河州?」
再不回去,老王爺都要臭了吧。
我心里這樣想著,嘴上不敢這樣說。
爺爺說:「問你相公去。」
我慌忙解釋:「咳咳,權宜之計。我若說被人追殺,天哥和壯哥不愿意救我們怎麼辦?」
爺爺捂住耳朵,不愿意聽我狡辯。
我又跑去問世子:「世子,老王爺該等不及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呀?」
再等,真的要臭了。
世子不解:「什麼等不及了?」
王爺畢竟是世子的親爹,他心里也難受吧。
我委婉地提醒世子:「天氣熱,發喪要趁早。」
世子被茶水嗆了一口:「兩日后啟程。」
我雖然不理解,但是表示接受:「哦。」
世子又說:「世子妃沒過門呢,暫時死不了。」
我又問:「世子妃什麼時候過門?」
世子反問我:「你覺得什麼時候好?」
我不想接話,關我屁事。
狗屁世子,去你的吧!
9
我們慢悠悠地抵達河州。
王府里里外外掛滿了白色帷幕,氣氛沉重。
老王爺的遺體躺在靈柩中,丫鬟小廝都穿著素服,忙碌地布置著靈堂。
王妃披著素色的綢袍,素面朝天,淚痕斑斑。世子上前攙扶著悲痛欲絕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