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小姐,既然如此,這課還繼續教嗎?」
顧珩疑惑,問清了來龍去脈。
沒想到珍娘那麼老實,我拼命使眼色。
她把我老底全抖給顧珩了。
應該是聯想到我的反常言行,顧珩猜到了大概。
替我拭淚的手一抖,絹帕掉落。
視線緊緊跟隨顧珩的臉,卻讀不出情緒。
我前所未有地慌了。
顧珩自嘲一笑,「我竟不知,姣姣原來屬意太子。」
隨后吩咐顧獻。
「沒我的授意,今日任何人不準踏入這間屋子。」
我腿一軟,顧珩怕不是因愛生恨。
想悄無聲息了結我吧。
屋內只剩下顧珩、我和珍娘。
三人行,很尷尬。
我和顧珩僵持住,誰也不先開口。
珍娘受不了了。
「世子,這——」
顧珩倚在貴妃榻上,目光在我身上巡視。
語氣輕佻。
「堂堂將軍府千金,既然能為了討太子歡心踏足風月之地學藝,那不妨讓我這個舊愛觀摩一二,看看姣姣都學了哪些撩人的法兒。」
6
我臊得眼圈通紅,定在原地。
珍娘看出我的窘迫,打圓場道:
「世子說笑了,未出閣的姑娘面皮薄,似懂非懂最要命。今日請了江南的樂師,世子可賞臉?」
顧珩轉動著手中玉戒。
目光灼灼。
「似懂非懂?究竟是你教得不用心,還是學生不認真?」
珍娘語塞。
進退兩難地望著我。
其實。
太子和那群眠花宿柳的客人并無二致。
珍娘教我的無非是些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我大著膽子,靠近顧珩。
照著珍娘說的法子。
伸手勾住顧珩腰帶。
不同于平日寬大的衣袍。
一身勁裝,勾勒出顧珩的精壯腰身。
沒等我想到下一步動作。
他腰間突然發力。
我順著力道,栽進顧珩懷里,被他穩穩托住。
但整個身體僵硬得像塊鋼板。
目睹全程的珍娘在旁指導。
「姑娘,腰肢再軟點兒,眼神再媚點兒。」
顧珩一身的煞氣。
我哪敢直視他,恨不得當場刨個洞鉆進去。
顧珩拈起一縷頭發在我面上輕拂。
如同在逗弄小貓小狗,癢癢的。
淡漠的聲音中夾雜一絲玩味。
「姣姣不會以為太子是好糊弄的草包吧,只要你主動,他就會像我一樣甘心上鉤。珍娘當初一曲琵琶動京城,她的本事,可不止床榻之間。姣姣凡事多長個心眼,才不會被男人騙身騙心。」
心中羞憤交加。
顧珩的話,讓我感覺自己是一個廢物。
哪有什麼女主光環,不過是顧珩一直縱著我罷了。
7
明知是氣頭上的話,仍舊不甘心。
我推開顧珩。
梗著脖子。
「我林姣無才無德,斗膽一舞,恐怕要委屈顧世子的眼睛了。」
去年上元節。
我偷溜出去和顧珩觀燈。
云暉樓前。
舞姬一舞,宛若仙子入塵。
我暗暗記下。
苦練大半年。
盡管我不善舞。
腳上磨出了好幾個血泡,都不在乎。
只為在顧珩生辰那日親自跳給他看。
衣袖揮擺間。
我瞧見顧珩幽暗深邃的眸子逐漸恢復神采。
視線緊緊跟隨。
舞畢,顧珩有些許愣神。
珍娘先開口贊道:
「看來是下了功夫的。」
我賭氣說:
「原本打算在你生辰那日跳給你看,現在想來不必了,這破舞不跳了,再也不跳了。」
積壓的情緒再也忍不住。
鼻尖酸澀,淚珠成串地掉。
下一刻,顧珩把我擁入懷中。
語氣軟了下來。
「怪我不好,不該說那些混賬話,認打認罰,姣姣以后只舞給我一人看,可好?」
顧珩胸前被眼淚鼻涕打濕。
珍娘也不知何時退到了里間暗室。
「所以,我在姣姣心中的分量終究比太子重一點?」
是疑問的口氣。
顧珩不錯眼盯著,生怕錯過我的任何一個反應。
外頭傳來喧嘩打斗聲。
房門被人暴力踹開。
顧珩下意識把我護在身后。
我只露出一雙眼睛,越過顧珩肩頭望去。
男人怒氣沖沖,站在門口環顧屋內。
沒有如愿找到人。
老鴇和顧獻圍了上來。
「哎喲,貴人,我早告訴你珍娘不在,你還不信。」
那男人輕蔑地瞥了顧珩一眼。
「哼,道貌岸然偽君子。」
而后揚長而去。
他大概知曉顧珩的身份。
把我當成了紅玉閣接客的姑娘。
我撇了撇嘴。
「粗魯無禮,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他是誰啊?」
顧珩狹長的眸子微瞇,唇角翹起。
緩緩吐出讓我心涼的兩個字。
「太子。」
8
我被顧珩逼到角落,退無可退。
「姣姣連太子長什麼樣都認不得,就芳心暗許,未免太過草率了。」
憑顧珩的敏銳。
估計已經知道我仰慕太子只不過是個幌子。
免不了追問背后緣由。
于是我直視顧珩,故作坦然。
「時至今日,倒也不必遮掩,我骨子里就是貪慕虛榮,不認得太子又何妨,我所求不過是一個太子妃的名分罷了。」
「當真?」
顧珩半信半疑。
我點點頭。
「哪怕太子聾啞殘缺,丑陋至極,我也不會改變心意。」
顧珩釋然一笑。
攏了攏我額間的碎發。
「姣姣是我心尖上的人物,配得上一切最好的。」
顧珩眼尾赤紅,薄唇噙笑。
「想做太子妃有何難辦,不如我造個反,便能和姣姣長長久久待在一處了。
」
我咽了下口水,手背覆上顧珩額頭。
沒發燒啊?
腦子里突然記起系統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