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叫沈竹月吧,你娘親姓沈。」
「姑姑,那你姓什麼?」
聽我問話,姑姑臉上露出惆悵之色。
「不知,暗衛大多是沒有來路不知歸途的孤兒。」
她養我長大教我本事。
我們便是彼此的親人。
她叫我好好活著,那我就絕不能讓自己死在謝辭言手里。
他要殺我,我也可以殺他。
8
我雇了一艘小船往江南去。
船身晃晃悠悠,我瞇著眼昏昏欲睡。
此時我還不知,一覺醒來我的自由就會到頭了,謝辭言正等在我下船的渡口守株待兔。
夢里又回到了初見謝辭言那日。
我裝作路遇馬匪柔弱無依的女子,一路奔逃至謝辭言的車馬前。
他在馬上,睥睨過來的目光冷然無波動。
顯然不是什麼會見色起意從而憐香惜玉的男人。
我只能狠掐自己的大腿,逼出眼淚漣漣,哭著哀求:
「大人,求您救我。」
恰好那被我故意招惹的馬匪頭子帶人追至身后,對謝辭言道:
「那美人兒是我看上的人,你這小子識相點就趕緊滾,否則我和我兄弟刀下可不留人。」
謝辭言的目光落在我哭紅的雙眼上,神色莫名。
我見他不像是要救我的樣子,干脆大著膽子死死扒上他夾在馬腹上的小腿不松手。
「大人,你就這麼帶上我吧,我不占地的。」
恍惚間好像看謝辭言勾著嘴角輕笑了一下。
他伸手將我往上一提讓我坐到他身前,攏著我往前沖。
馬匪與他帶來的侍衛廝殺在一起,很快不敵奔逃。
我假借要上京投靠親人,粘了謝辭言一路。
他歇腳的時候我借客棧廚房為他親手做吃食。
他舞劍練槍時我在旁為他彈琴跳舞助興。
甚至他有任務在身需要假扮有婦之夫時,我畫著最艷最美點妝容配合著扮演他的妻。
我以為我這樣全方位展示自己的才能和美貌,總能讓他有點心動吧。
結果某天深夜,我去給他送親手做的茶點時,聽到他和侍衛長在談話。
侍衛長問他:「大人對那姑娘可是有幾分上心了?」
隨后是謝辭言嘖了一聲,聲音冷硬嫌棄:
「那女人就是個礙事的麻煩,我會找機會處理掉。」
我一驚,差點失手打碎茶杯。
我這麼極盡所能討好他,他還想處理掉我?
任務失敗了可以再接新的,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當晚我就趁著謝辭言睡下后,偷了他手下一匹馬奔逃出城。
結果在天光將亮的時候就被謝辭言追上來逮住了。
他眼下青黑,像是為了捉我一夜未睡。
逼停我的馬后,他喘著氣看著我,難得給了我一個好臉色:
「別亂跑,好好在我身邊呆著,我答應護你周全帶你上京就是了。」
9
我看謝辭言好像沒有想殺我的想法了,放下心來繼續在他身邊討好他。
趕路了幾個月,終于到了京城。
我以為這下謝辭言總歸對我有些心動,會開口把我收為外室也好小妾也好。
只要能留在他身邊,我就能打探消息。
誰知到了京城門口,他就將我趕下馬車和我作別:
「你便去找你的親人去。」
他帶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孤零零站在大街上,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組織給我安排的親人早就死了,我就是個無親無靠的孤女身份。
沒辦法,做戲得做全套。
我只能裝模作樣去找人,然后在問到親人死訊以后自己花錢租了個小院住下來。
跟謝辭言相處了幾個月沒找到脫衣服露出肩頭傷口的機會。
接下來我就要等待時機。
恰好住我隔壁的小官目光總在我臉上流連。
我想著故意勾他輕薄于我,然后衣衫散亂地跑去謝府求救。
再在謝辭言面前不經意間讓衣衫從肩頭滑落,讓他看到月牙形傷痕將我認作救命恩人。
計劃想好后,我就開始實施。
我每天故意爬上墻頭摘花,露出自己精心描摹絕美側顏,墻下小官果然眼神都看癡了。
他寫了一堆酸臭情詩,一天一首從院墻上遞過來。
我等著他色欲薰心對我用強,結果他找了媒人準備了聘禮上門要求娶我。
看到媒人上門的時候,我眼角都止不住抽搐。
怎麼也沒想到計劃會失敗在這一環。
媒人還在勸我:
「李郎君家中母親三年前過世,家中沒有其他親人,姑娘也是無依無靠一介孤女,正好兩人搭伙給彼此做個伴。」
那李郎君垂首站在媒人身后,耳根臉頰都通紅,抬頭看我一眼又飛速低下。
看走眼了!
原以為是個好色的,沒想到竟這麼羞怯。
我剛要開口拒絕,大門這時突然被一腳踹開。
謝辭言鬢間發絲散亂,微微氣喘,陰沉著一張臉站在門口。
他望著我說:
「我見你身份存疑,這幾日便去查了一下,原來你竟是當年柳煙巷里為我擋刀的救命恩人。」
媒人拉著被嚇得臉色發白的李郎君跑了。
謝辭言以報恩為由,將我娶進門做了他的正室夫人。
新婚夜他才見到我肩上疤痕。
他俯身,溫熱的吻落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