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告訴你，全村除了你這個憨子，都知道她是故意把孩子帶進城丟掉的！」

9

「都過去了，別傷心。」爹輕揉我的腦袋。

回家的時候，他堅持要背著我。

我拗不過他，就讓他背了一段路。

他背著我一瘸一拐地走在雪地里。

天寒地凍，我卻覺得心里一片暖和。

海城一共十九個村莊。

我們的村莊在海城邊兒上，極近。

爹說，制貨的原料沒了，進城去買。

申時，我們回到海城。

爹先帶我去面館，給我買一碗面湯。

「爹，您也吃。」

「糖糖吃，爹不餓。」

我說道：「爹，咱們不是還有兩個地瓜嗎？面湯熱乎乎，咱們一人半碗面，一個地瓜，行嗎？」

他笑著點頭：「行。」

找老板拿一個碗，面湯分出去一半。

老板見狀，就多給我們一大碗熱湯。

「多謝老板。」

「多謝大叔。」

老板笑著，指了指我：「你家姑娘長得俊，面相有福，討喜！」

10

從面館離開，我跟著爹去買東西。

買完原料，又買兩袋米，還切了一斤豬五花肉。

城里的集市有驢車可以雇，按距離論價。

這次買的東西挺多，我們雇了一架驢車回家。

娘在廚房里做晚飯。

爹說：「今兒就給你娘一個驚喜！」

我和哥哥們將東西拿去屋里放好，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門外偷看。

爹走進廚房，輕嘆一聲：「唉！」

娘一邊添柴燒火，一邊出言安慰：「天那麼冷，家家戶戶都緊著過冬，哪兒舍得花錢？賣不出去貨，也是意料之中。」

「可是，缸里沒米了！」

娘頓時沉默了，好一會兒，苦笑著道：「還有一些地瓜干，咱們兩口子餓著些，讓給孩子們吃，能撐多久，就撐多久……」

可是她也知道撐不住多久，不禁心酸，不由得一抹辛酸淚。

突然「哐」一聲！

一個竹籃子丟到了娘的身后。

娘聞聲，轉過身，一邊伸手拎過籃子，一邊罵道：「又是你們哪個混小子搗蛋的……」

待她看清楚籃中之物，不由得瞪大雙眼，驚聲道：「豬肉……哪來的豬肉啊？！」

11

「嘿！」我爹一笑。

「你買的？」娘猛然抬眸，看見爹滿眼笑意的模樣，便又驚又急地說道，「你買肉做什麼？咱們家連米都買不起了……不對，你哪有錢買肉的？」

爹笑著牽起娘的一只手，變戲法一樣，將裝著余錢的荷包塞到她的手里。

娘捏了捏荷包，眼睛瞪得更大，問道：「孩子爹，你……你撿錢了？」

爹笑而不語。

「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跟我賣關子！」娘被逼急了。

爹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別著急，笑著說道：「托咱們閨女的福，今天的貨全賣出去了！」

娘一臉震驚地說道：「那些貨都……都賣完了？」

爹笑著點點頭：「是，都賣完了。」

娘轉過頭看向我，笑著招招手：「糖糖，過來娘這兒。」

我邁著小短腿噠噠地跑過去。

娘蹲下身，看著我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將過程大概地告訴娘。

娘聽完，特別高興。

她笑著感慨道：「原來，糖糖是上天送給我們的小福寶。」

爹說道：「可不是？所以，快給你的小福寶做好吃的！」

12

然而，一斤肉實在不夠我們每人夾兩塊。

娘就將五花肉剁成肉末，摻一些剁碎的腌芹菜，做紅燒肉末。

又奢侈一把，煮上一鍋米飯。

我們每人一大碗米飯，澆上肉末和湯汁。

一口下去，滿嘴肉香四溢，美味十足。

「好好吃！」四哥一勺一大口。

二哥三哥點點頭：「好香！」

大哥看著我：「多謝妹妹，我們才能吃上香噴噴的肉末澆飯！」

我笑彎了眉，看向神色溫柔的娘，說道：「多虧了娘的好廚藝！」

廚房里的柴火燒得極旺，烤得我們渾身暖洋洋的，心里也暖洋洋的。

13

翌日，我們全家人一起忙活起來，趕制新貨。

第一天，先制作梨花膏、蠟燭、唇脂。

這些需要兩日的時間按步驟完成。

我按如今的天氣和上次的售賣情況，建議爹娘多做養顏梨花膏。

第二天，上午做糖葫蘆，下午做糕點。

晚上，我跟娘說：「娘，您可以繡一些好看的鞋襪和頭巾等，我們一塊兒拿去賣。」

這年頭，家家戶戶的女人都會一些女紅。

農家女子更是幾乎不用手帕。

娘的繡品怕是不好售賣。

但是，如今天冷，鞋襪和頭巾，沒準兒好賣。

「這主意好！」娘一聽，很是贊同。

她說，手里還有幾個錢，明日她就抽空去城里買料子，先做一些試一試。

這次的貨比上次還多。

梨花膏二十盒。

糖葫蘆二十串。

潤唇脂二十張。

蠟燭二十根。

黑豆糕、花生糕、南瓜糕、桂花糕、紅豆糕等五種糕點，共計一百塊。

咱這個村叫六合村。

村長家有驢車。

我建議爹娘花錢租用村長的驢車。

一來，爹的腳不會被凍傷。

二來，可以節省路上的時間，多跑幾個村。

爹娘覺得可行，去問村長租驢車的價格。

如今冬日，農家的驢車基本是閑置的。

村長以一天十文錢的低價，租給我們。

14

有驢車，我們既輕松又省時。

于是，我們從隔壁村開始賣貨，由近及遠。

什麼時候賣完，我們就什麼時候返回家中。

這一次我們用糕點作為「贈品」，加大客戶的購買力度。

或許是我的辦法奏效，也或許是運氣好。

晌午前，我們走過三個村，貨物就賣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