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君別進來!男子生產,皆、皆是血污晦氣,切莫沖撞了你……」
真是讓我瞬間愛憐了。
我還是走進去,陪他生產。
齊睿思見我握住他的手,眼中滿是驚喜與感動。
我溫柔地安慰他:「別怕,我在。」
齊睿思狠勁兒掐住床板:「婦君,若有閃失,只管保下孩子!」
可誰知,齊睿思生下一個黑黑瘦瘦的女兒。
左小腿上有塊胎記,像一個拇指印。
簡直和現實世界的我,一模一樣。
小的時候,我不懂什麼是胎記,去問我媽,這塊黑斑是什麼。
我媽說,這是我剛出生的時候,一見我是個女孩,我爺爺太生氣了,使勁掐了一把留下的。
我信了好多年。
那幾年,我從不敢穿短裙短褲。
好像遮住這個胎記,就能遮住我不被家人所愛的事實。
6
我本名叫莊藍,小名招娣。
沒什麼意義,同村的女孩,名字能湊齊紅橙黃綠青藍紫。
而我弟就不一樣了。
我弟比我小三歲,族譜排到昊字輩,我爸問了好幾個語文老師,最后取名叫「莊昊磊」。
就在我穿書前一個月,我回老家幫忙修房子。
我爺爺躺在沙發上說:「給磊寶修個臥室,配個書桌和大衣柜。」
我問他:「那我的呢?」
我爺爺的回答,和我想象得一模一樣:「你遲早要嫁人,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還占個房間干啥。」
我嗤之以鼻,當天就開車回城里了。
你這深山老林里沒我的房子,不要緊,我自己給自己買了一套,有的是地方住。
很多人說,窮苦人家的小孩,長大之后會把自己重養一遍。
這話是對的。
我努力讀書、努力工作,賺錢排第一,其他諸事都排第二。
因為在我家人的眼里,女兒到了出嫁的年齡,就不能再花家里的了。
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我沒向家里要過一分錢。
他們只看得見我現在有房有車,是「我們也沒費心就出息了」的好女兒。
從來不問問,我那些年是怎麼省吃儉用、怎麼住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還清助學貸款的。
我要是不養自己,就沒人會來養我。
就這樣,我爸媽還來打我存款的主意。
要我掏十萬,給我弟結婚用。
我去見了他女朋友一面。
「連彩禮都要吸姐姐血的廢物男人,你也看得上?」
就這一句話,兩人鬧分手了。
我媽怪我心狠:「磊寶可是你親弟弟!他過不好,你也別想在這個家好過!」
我擺擺手:「你們不是愁莊昊磊沒錢結婚嗎?他不結婚,不就不缺錢啦!我也是為你們好!」
我以前不是這樣針鋒相對的性格。
沒有人天生想和父母反目成仇。
只是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雙重標準,實在讓我失望至極。
如今,抱著齊睿思生下的和我很像的女兒,我出神了很久。
齊睿思催我:「婦君,快給大丫頭取個乳名。」
我摸著嬰兒小腿上的胎記,緩緩一笑:「藍寶。藍天的藍,寶貝的寶。」
這次穿書,不論只是個巧合,還是我個人內心的映射。
夢里夢外,我都想把自己好好養一遍。
全世界誰都可以不愛我,但至少我要自愛。
7
大房生下我的嫡長女,兩個側夫坐不住了。
小蔣學了新戲,薄衫一罩,就來浴池給我唱;
小袁繡功了得,長裙、外衫、被套、枕巾,隔三差五送來一件,不帶重樣的。
連襪子都不落下,一左一右,繡著鴛鴦戲水。
長姐捧著襪子嘖嘖稱奇:「古人云,娶夫娶賢,你這房側夫,真是賢良淑德占全了。」
長姐最近常和我聊側夫的話題。
我聽出端倪,笑問她:「姐姐又看上了哪家公子?要是也占全了賢良淑德,納為側夫也不是不行。」
長姐撓撓頭:「就我那閨男。我以前只拿他當弟弟的。」
嘶,又掌握了新詞匯。
我從她手里拿回襪子:「是和你青梅竹馬的陳太師府三公子嗎?」
長姐點點頭,正要接著說,卻見姐夫抱著兒子踏進房門:「婦君既然和二妹妹說了,如今我也顧不得體面了!」
姐夫欲語淚先流:「我是生了三個兒子,跌了婦君的面子。我再生便是了,何苦整日讓那起子下人來提點我?左一句陳三公子、右一句陳三公子的,我豈不知我出身不如他好!」
襁褓嬰兒在哭,姐夫也哭鬧不止:「陳三公子是婦君多年的藍顏知己,想來婦君想娶的是他,不是我!」
長姐眉頭緊鎖:「我要真和他有可能,還能輪到你?」
嚯,又一句經典語錄。
因為姐夫一連生了三個兒子,我娘氣急,聽了民間的野方子,分別取名:來妹、招妹、盼妹。
長姐表情煩躁,敷衍姐夫:「盼妹還這麼小,你別抱著他四處吹風。雖說是一家人,你終歸是做姐夫的,鬧到我妹妹這里來,也不成體統,是不是?」
姐夫這才止了哭聲,嘟囔了幾句,被奶爹帶了回去。
長姐又將話題拉回陳三公子身上:「我遲早得納陳啟荷當側夫,我堂堂王姬,還為了個男人絕后不成?」
剛穿進來的時候,我一直不知道是進到了哪段劇情。
直到「陳啟荷」這個名字出現,我才恍然大悟。
長姐,你還真絕不了后。
我想起書里對女主身世的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