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腳出門時臉上還怒氣沖沖,后腳就松了口氣,表情一片平靜。
沈敬來的時候說我猜得真準。
太子妃在這里罵完就去逛首飾店了。
那可不?她想方設法都不成,又不能告訴皇上,天天忍著自己夫君心思在別處。
如今,長安出了太子府,人也被軟禁,就算是楚沉也沒辦法。
況且太子這次雖被皇上連番責罵,失了德行,會讓楚沉更清楚,此時需要借助太子妃的家族來穩固他的地位。
那他就只能對太子妃越好。
哪怕這種好只是明面上的。
我手撐在臉上給沈敬分析完,他認真道:「元黎,我離開村子太久,好像錯過了很多關于你的生活。」
「我的生活很簡單,平日就是賣賣豆腐。爹爹教過我,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會是假的,但表情和微動作騙不了人。
「你也知道,擺攤空閑的日子多,所以,無聊的時候就盯著不同的旅人,猜猜他來漁村做什麼。」
我看向沈敬,「沈大哥,最主要的還是感謝你,有你帶來的消息,我才能更好地了解他們。」
沈敬的眉梢染上笑意:「能幫到你,對我就是最好的了。」
「等忙完這段時間,沈大哥若有了喜歡的姑娘,我幫你去提親。」
沈敬側開眼眸,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不急,以后再說。」
30
長安被關在明月莊,確實守衛不多,沈敬抓著我,借著月色從后院躍了進去。
這里他沒有被鐵鏈束縛,著一襲白衣,青絲落在身后,側臉弧度驚絕,渾身透著疏離和冷漠,專注地在紙上作畫,宛若謫仙。
我翻窗進去,掏出帶給他的小吃,還有一壺酒。
他沒有像以前一樣拉著我,說要吃光。
就這麼靜靜地站在桌前有些恍神地看著我。
他現在是恢復記憶的上官司俞。
不是長安。
我扯出笑,輕問:
「要不要吃一點?」
他上前忽低頭湊近,臉離得我很近,微微上挑眼尾,媚意撩人,伸出白皙的手腕,指尖一點點摸上了我的臉頰。
「瘦了。」
這是長安恢復記憶后,我們第一次單獨見面。
他聲音不同以往。
清冷又溫潤。
來之前我想了很多話。
現在有些啞然。
不知他是否還喜歡吃我帶的東西。
長安捧住我臉,在唇上啄了一口:「怎麼不說話了?」
我耳朵染上了一抹紅:「我買了些你喜歡吃的,你要不要試試?」
他接過,打開小吃,先是拿起喂一口到我嘴邊,我咬一口后,他自然地放進了嘴里,和之前一樣。
「這京城的味道和漁村的一樣好,可能是娘子在身旁的原因。」
「你之前在京城沒有吃過嗎?」
長安搖頭:「多虧娘子我才吃得上。」
「你喜歡我下次再給你買。」
「好。」
長安說完拉過我坐在他身上,神色認真了些許。
「我知娘子為了我做了很多事,為夫慚愧。
「接下來,娘子待在府里即可,我會想辦法出去。
「還有……離皇帝遠一些。」
我抬頭對上長安的眼眸,他唇微啟,幾乎不可聞,「信我。」
說完他緩緩低頭,青絲落在我胸前,在我唇上又吻了一下,很輕很淺,然后用力抱緊了我。
「把你牽扯進來,我很抱歉。
「但我和楚沉,曾經是好友,也僅是好友。
「此人心術不正,在你手里吃了虧,定不會罷休,一定萬事小心。」
我點頭。
31
上官司俞看著元黎離開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他唇角溫柔的笑意退散,眼神冷漠地來到桌前。
從元黎的畫下,拿出一張寫了楚沉名字的紙張。
把這張紙握在手里,震得粉碎。
32
回去路上我給沈敬說了這件事。
長安給我說了他落水前的故事,他年幼時救過楚沉一次。
之后楚沉開始接近他,他未多想,后來他覺得楚沉不對勁,就少有來往。
他多次邀約,長安不愿,便在臨水山莊閉門不出。
楚沉察覺,讓陛下命人約他去船宴,說是接待外國使臣。
上船后,他房間充滿檀香,本是無毒,在碰上了宴會的酒后,意識逐漸渙散,那晚楚沉衣衫不整地闖進來時,長安跳入了海中。
后來被我救下,醒來時便沒了記憶。
是楚沉給他下的藥的原因,不僅想軟禁他,還要他失去記憶。
我聽完覺得楚沉是真瘋,一船人,不顧使臣,就對長安這麼下手。
沈敬安慰我:「元黎,你也別太擔心,上官司俞是臨水山莊莊主,該有的手段不會少。
「楚沉若不是忌憚他,也不會卑鄙地下藥。
「何況沒有人會輕易動臨水山莊的人,何況是莊主。」
下了馬車,我還是有些發悶。
太多的問題了。
皇帝和我娘是親兄妹,關系不好。
但他卻在意我爹。
我爹怕他,又信他。
還有皇帝對楚沉,我說不上來,但有直覺,要是他讓位,肯定輪不到楚沉當皇帝。
他分明是在打壓楚沉。
太子府那次是,茶樓那次也是。
其實他完全可以避開我,去訓斥楚沉。
那對外界表露出在意楚沉是為什麼?
包括長安讓我遠離皇帝,卻沒讓我離開京城,臨水山莊該是有人和他聯系上了。
沈敬從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蘆。
他身材本就高大,穿一襲黑衣,拿個糖葫蘆,倒是反差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