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說完坐在床角。
我拿出一瓶藥膏開始上藥,張嬤嬤忽然湊近,在我臉上打量。
「嬤嬤,有什麼事嗎?」
「沒……我就是想看看你這臉,琢磨下太子爺帶你回的原因。」
我垂眸,張嬤嬤是第一個接觸我的人,分位該是不高。
但再不高,下人也不敢擅自揣測主子,何況是太子。
怕不是那位太子妃派了人來,問到了她這處。
「嬤嬤,我和你說,你可不要說出去。」
張嬤嬤點頭湊近。
我把太子強行帶回長安的事告訴了她。
張嬤嬤驚訝:「你說太子偏殿那位是你的夫君?」
「正是。」
「不可能。」
「怎不可,我和夫君成親三年有余。」
張嬤嬤啪地站了起來:「天爺,那可真是大好事。」
我不解,張嬤嬤支支吾吾讓我先休息,便匆匆走了。
我知道她去哪兒。
并不難猜。
太子公然帶了兩人回府,把我安頓在柴房不聞不問,引不起太子妃的關心。
可偏殿的長安不一樣,不僅高調帶回,還放在身邊,重點他還是一位男子。
看太子對長安的神色,必定是曾經相識。
那這份相識太子妃知還是不知?
入府前我也拿不準。
但張嬤嬤剛剛的反應告訴我,太子妃是知的。
并且很在意長安入府。
如此。
要攪動太子府這渾水,有太子妃事半功倍。
10
入了夜,我把頭發盤起,爬到院子中的大樹上。
這樹很高,落腳點挺好找。
上去能看見府里的布局,瞧見太子宮殿的方位,但看不清楚里面。
這不妨礙我記下府中有人把守的位置,和他們換班的時辰。
房里的炭灰和破布來記正好。
望了許久,隱隱約約有砸東西的聲音。
我握緊了手中的炭。
最怕,這聲音是長安傳出的。
他本就不喜接觸外人,在漁村住了近兩年,才慢慢與其他人熟絡。
長安。
默念到心口一陣難受。
隨后是太子偏殿的院子有一個來回走動的人影,他甩著衣袖,步伐快而不耐。
遠遠看去也知他透著隱忍,不滿。
他朝著邊上的侍衛踹了一腳,大約是在罵人。
我沉思,下了樹。
或許過幾日就會有人來找我。
不是太子便是太子妃。
我記下布條上的位置和時間后還是睡不著,全是對長安的擔心。
只希望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按時吃飯。
長安他最不扛餓了。
心中煩悶,我起身把布袋想成了楚沉。
朝著它左右出拳,打出了滿身的汗。
夜里做夢,都是把拳揮到楚沉的臉上。
拳拳到肉,揍得他嗷嗷叫。
被喚醒是由于我柴房哐當倒地的門。
進來幾個侍衛,壓根也不管我是不是在睡覺,猛地來到了我床前,拔高了聲音。
「村姑,起來了。
「趕緊的。」
我睜開眼,坐了起來。
幾人不由分說架著我往外走。
這才看見外面天都未亮。
七拐八繞,把我扔進了太子書房。
11
楚沉坐在書桌前,衣衫似乎被人撕扯過,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掐著眉心。
他未抬頭,笑了笑嗓音很淡。
「你喚何名?」
我收回眼:「回殿下,村婦叫元黎。」
楚沉掀起眼皮,眸里有些偏執。
「元黎,元黎,原來他竟是在叫你?
「分明不過是一村婦而已。」
他說完把面前茶杯狠狠朝我丟過來,杯子落在我前方,滾燙的水全濺出。
落在我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灼燒感。
我咬唇,抽了口氣。
心里罵了句瘋子。
楚沉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怎麼,想罵本太子?」
「村婦不敢。」
他唇角帶過譏諷:「知道就好,本宮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
「可直接踩死又有什麼樂趣?自是要好好折磨折磨。」
我下意識地往后靠了身子。
楚沉緩緩蹲在我面前,死氣沉沉地吐出一句話。
「去偏殿讓他按時吃飯,他若是餓傷了,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我微驚。
他接著開口。
「要是碰了他,我就剁了你的手。」
我倒吸一口冷氣。
「殿下,村婦明白,長安他……」
楚沉眼眸中多了幾分厭惡。
「誰允你這般叫他?」
「那村婦如何稱呼長……稱呼公子?」
「你不配知道,勸喊他吃飯即可。」
我低頭隱忍。
「是。」
我和楚沉說,長安有些挑食,允許的話我可以去做一些。
他冷聲拒了:「太子府做什麼,便要他吃什麼。」
我被人送到長安房里的時候,他被長長的鐵鏈鎖住了四肢。
因掙扎手腕處都是紅痕,頭發凌亂,有些絕望又無措地蜷縮在床角。
聽到有人進門,他啞著嗓子喊著「滾」。
這個字,我從來沒有從長安嘴里聽過。
或許是他聽見楚沉對侍衛發火而說過。
我看到桌子上放了很多菜,都沒有動過,忍著難受輕聲開口:
「是我。」
長安猛然抬眸,臉色蒼白,狹長猩紅的眼尾溢出水霧,長長的睫毛都在顫抖,薄唇淡得如水。
他下床朝著我過來。
鎖著他的鐵鏈很長,他可以在床前一處活動。
直到他走到底,被鎖鏈拖住,發現還是觸不到我,嗓音里帶著些哽咽。
「元,元黎。」
我心酸難忍,吸了吸鼻子,抹出笑,盡量不讓他看出情緒。
「你能不能聽我的話?」
長安沒有像以往那般還會和我聊上幾句。
他只是垂眸直視著我,沉默后乖巧地點了點頭。